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姑娘命里不宜相亲 作者：半帘天涯 文案 光天化日之下，雄壮猛男为何狂奔数里？ 众目睽睽之中，优雅男士为何瘫倒餐桌？ 旧爱重逢之际，沉默宅男为何落荒而逃？ 这一切，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人为破坏？ 请走进本期单身狗之夜， 带您探秘一位堪称“相亲毒/药”的女人， 背后掩藏的巨大阴谋。 口毒心黑大律师VS炸毛反抗小作家 入坑提示 ①男女主整天没事干，一天睡觉八小时、相爱六小时、相杀十小时。 ②BG一对一,HE，谢绝扒榜。 ③基本日更，偶尔隔日更，请勿过分考据细节，只图一乐。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甜文 欢喜冤家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暖，顾衍夕 ┃ 配角：筱安；许垚 ┃ 其它：主角配角都是神经病 ================== ☆、第一章 　　一个社区，好比一个世界。 　　而每个世界，在一定阶段，都必然会有一个众人好奇的秘密。而本小区近几年最大的秘密就是：向暖，向家独生女，年芳二十多，样貌姣好，智商还过得去，听她妈说是个写正经浪漫主义文学的，却为什么还没有男朋友呢？ 　　这个问题，从她二十二流传到她二十六，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只是在坊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向家那时候找高人给刚出生的女儿算命，那仙人一见这小女孩啊，摇摇头，什么都没提，只说了一句话：“这姑娘，命里不宜相亲啊，除非取个好名字，以毒攻毒。” 　　后来，仙人便给她取名为“向暖”，说暖即晴，向暖，即向晴，即相亲。于是就有人问了，那为什么不索性叫向晴呢？仙人笑笑，没有答话。 　　于是众人便觉得，此中必有玄机不可透露。 　　每每听人家说起这个高深的故事，向暖就非常生气，因为在前几年，她有幸又遇到了那位所谓高人，问起“为什么不直接叫向晴”的问题，高人经不住她的询问，笑笑，终于透露了谜底—— 　　“因为，叫向晴的人……太多了。” 　　向暖生无可恋地记住了这最后三个字，并且一直顽固地坚信，一定就是这糟心的名字，开启了她相亲的不归路…… 　　大年初一，举家欢腾，向家老宅大门紧闭着，向暖都能隐隐听到门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在城市里似乎已经很少见，但在老家，还是颇为普遍，就像有些耄耋老人看着满地碎屑时总要忍不住念叨的：开心，开心，没有放鞭炮的新年，怎么能叫新年呢。 　　酒桌上，坐着向暖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一批人，用母亲的话来说，她们可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把你捧在心心尖儿上疼爱的人”啊！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亲戚届最称职的媒婆，媒婆届最亲近的亲戚。 　　“哎我说，安安学习怎么样啊？”安安是大阿姨家的女儿。 　　“我都懒得管她了，整天只知道看电视剧。” 　　“女孩子嘛……难免的，我家珂珂也喜欢看什么韩国偶像剧。” 显然小阿姨还是比较客套的，懂得用牺牲自己女儿来抬高他人这种舍身取义的方式安慰别人。 　　“那我家安安倒不是，她从不看这种没营养的，只喜欢看《孝庄秘史》啊、《汉武大帝》啊之类具有历史教育意义的。” 　　“……” 　　众人一句搭一句，热火朝天，向暖默默地低头啃着鸡腿，却是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嘴里咀嚼着鲜嫩的肉汁，听着耳边毫无停顿的闲聊，向暖脑子里却忍不住疑惑：嘿，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一个个转了性不成？居然没人提相亲的事？ 　　“女孩子嘛喜欢看电视也没啥，学习过得去就行了，最重要的还是得嫁个好人家。” 　　向暖听言，手里的鸡腿啪嗒一声掉在了盘子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低头苦笑，向暖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等待着阿姨们接下来的话。 　　“说到嫁人，暖暖啊，你是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呢？”果然，话题转折得流畅自然、完全不生硬。 　　按向暖的经验来说，接下来，就会进入正方陈词阶段。 　　“暖暖啊，我麻友（麻将搭子）的儿子在医院工作的，家里虽比不上我们家，但也算有房有车有商铺，比你大两岁，你看怎么样？”果然，大阿姨先发制人。 　　大阿姨的老公从商十几年，虽称不上家大业大，但也算小有成就，所以连看人，似乎都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向暖小时候天真，在对大阿姨的话深信不疑的情况下，曾一度以为她家的财产数量，是可以和传说中的比尔盖茨媲美的。 　　陈词结束，接下来就进入了双方辩论阶段。 　　“你得了吧。”小阿姨果然立马不服气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摇头又摇头，“暖暖啊，你可别听你大阿姨的，那男生太内向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你和他说一千个字，他大概才会回你一个哦，和这种人在一起多累啊。” 　　说着还掏出了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示到向暖面前，满脸自豪地介绍：“你看我这个，名牌大学文学系毕业，现在是重点高中老师，是不是一看就有内涵、有文化？” 　　大阿姨不服气地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啐了一口：“这蹭亮的头看着是挺有文化的，二婚了吧？” 　　“呃……这个……二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小阿姨顿时有些面子挂不住，急切地摆手，“你别看他二婚，也不过才三十四罢了。” 　　“嗯，也就差八岁嘛，没啥，也就相当于一个大一学生在和一个四年级学生谈恋爱嘛。”大阿姨满脸笑意，轻飘飘地插了一句。 　　向暖在心里默默地给大阿姨的口才点了个赞，这局，大阿姨略胜一筹，看来小阿姨确实需要戒骄戒躁、努力磨炼，毕竟在一年多前，大阿姨还不是小阿姨的对手呢。 　　“哎，你们别这样，你一句她一句的，我家暖暖咋听得明白嘛。”一直微笑着沉默不语的母上大人终于忍不住替她解围。 　　向暖感动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这种情况的稀罕程度，真是比六月飞雪还少见，与天降红雨勉强可以媲美。 　　“这样吧，你们把男方的资料都整理好，做个PPT，回去了让暖暖慢慢看。” 　　就知道没有这么好心…… 　　向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冒出了一股阴森之气，从脊梁骨一直扩散到四肢六脉。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 　　“我的这个条件最好，要放在最后几页压轴。” 　　“我的才是一表人才！安安！拿电脑来！” 　　…… 　　觥筹交错着的酒桌，一下子只剩下了零星几位喝着白酒的大伯大爷，径自谈论着哪个牌子的香烟味道最好、私房钱到底应该藏在哪里才不会被发现、或者说就算被发现也拿不出来之类的无聊话题。 　　向暖也就默默低下了头，假装自己灵魂出窍。 　　“暖暖！快过来！PPT怎么弄？” 　　向暖这下是真的怒了，敢情相亲也就算了，PPT还得她自己搞？那和被人贩子卖了还倒替他数钱有什么区别？ 　　“暖暖！”母亲大人开始咆哮，音量大概已经达到国家规定的扰民标准。 　　“来了。”向暖拖拖拉拉地放下手里已经啃到差不多了的鸡腿，慢慢悠悠地走到水池边把手洗干净，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到电脑前摆弄了起来。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向暖把阿姨们手机里的图片导入电脑，又一字一句地将口头介绍转换成文字，还不允许有一个错别字或遗漏。耗费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终于算搞定了那十几页的PPT。 　　“好了好了，等会儿你就带回去细细看啊。”大阿姨满意地拍拍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阿姨，好像……不用看了。”向暖耷拉着肩膀，一脸无力。 　　“为什么？不满意吗？”大阿姨一下子脸色严肃起来，“暖暖啊，你可不能太挑了啊，别像那谁家闺女似的，到了四十都还单着呢。” 　　“我都已经背得出了。”向暖双眼无神，表情委屈。 　　“到底是高材生，记忆力就是好。”大阿姨满意地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这样吧，后天约个时间，双方见个面。” 　　“什么？”向暖一下子惊醒，惴惴不安地问：“阿姨，您确定？” 　　她不敢相信，这么多惨痛的经验摆在前方，这么多无畏的战士已经“战死沙场”，居然还会有不怕死的男人，单枪匹马地往前冲？ 　　这种人，要么是太纯，要么是太蠢。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真的并不想害了人家。 　　“这个……”大阿姨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表情顿时尴尬了几分，言语也犹豫了，“暖暖啊，巧合罢了，这一次一定不会了。”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是碰巧，但十一次了啊！阿姨，十一次啊！人家票房毒/药演个十一部电影，说不定都能有一部爆红了！” 　　向暖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她真的也很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相亲，对方都会遭受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不是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一头猪吓到抛下她飞奔而去，就是在餐厅吃得好好的突然连跑四五趟厕所后累到睡瘫在餐桌上。不是到了餐厅发现食物贵得离谱于是还没聊一句便被吓走，就是吃着吃着发现遇到了前女友尴尬之下落荒而逃。 　　渐渐的，她开始有了一个外号——相亲毒/药。 　　和那些被称为“票房毒/药”的女明星差不多，人家是演一部糊一部，她是，相一个，倒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轮到写搞笑甜文了！！！激动！！！ 请勿过分考据细节，如果看完能笑一笑就最好啦O(∩_∩)O~~ ☆、第二章 　　原以为自己沉痛的控诉，可以换来大阿姨仅剩的那一丢丢同情心，但很显然，她多虑了。 　　“妈……” 　　当大年初三的早上，还在梦里畅游迪士尼的向暖被母亲大人白莲从床上硬生生甩到冰冷木地板的时候，她知道，她的噩梦来了。 　　“给你半个小时洗漱化妆，我们十点出发，这次可是妈妈的朋友介绍的，绝对好男人。”甩下这句话的同时，母亲大人甩下手里的被子，离开得丝毫不带犹豫，宛如一颗急促飘过的……陨石。 　　向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完全失去自主意识。 　　突然一个颤抖，向暖被一阵激烈的音乐声吵醒，一下子吓得从地板上蹦了起来。 　　太狠了……她家的中年妇女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难道是我的滑板鞋和丫山迷歌的remix加DJ劲爆版？ 　　带着满心的哀怨走进浴室，向暖一边刷牙，一边打开手机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别问她既然无聊为什么还要看，她也不知道，就是单纯觉得刷牙的时间里，只做刷牙这一件事的话，是很浪费青春年华的。 　　呜呜呜…… 　　搭放在洗面奶上的手机因为震动，啪地一声倒在洗手台上。 　　阿西…… 　　向暖本能地爆出一句韩式粗话，望了眼手机屏幕，才发现居然是顾衍夕这位大忙人发来的消息。 　　顾衍夕是谁？ 　　六岁的向暖，会这么形容他：衍夕哥哥是我以后的老公。 　　十六岁的向暖，会这么形容他：顾衍夕是我一辈子的仇人，喝了孟婆汤都忘不了的那种。 　　而现在二十六岁的向暖，却很难用一句话去形容他。 　　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久的仇人。 　　有时候，她想送给他全世界的蜜糖，但有时候，她又很想直接捅他半刀。为什么不送财富呢？因为财富她舍不得，而为什么不是一刀呢？因为一刀……她也舍不得。 　　这种反差，完全取决于顾衍夕的嘴。 　　【恒隆广场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要不要去试试？】 　　火锅哎！向暖不自觉地眼冒金星，仿佛看到了最好吃的肥牛、金针菇、鱼豆腐、玉米棒一盘盘自动在她眼前列队，然后一个个跳进她嘴里…… 　　这种时候，顾衍夕对于向暖的意义，就是前者。 　　【不了，我妈又叫我去相亲了。】鬼知道打下这句话，费了向暖多大的决心。 　　【还是之前那家餐厅？】 　　【嗯。】 　　【这次又是哪个不怕死的男人？需不需要我事先打好120？】 　　向暖怒，啪地关了手机。 　　这种时候，顾衍夕对于向暖的意义，就是后者。 　　向暖拿起一旁的隔离，只简单地上了一层，便没有再涂什么粉底液之类。她一向不喜欢化妆，总觉得脸上一层层的粉，干什么都不自在，幸好天生长得白，肤质也不错，所以只涂一层隔离便差不多能瞒天过海了，对，关键时刻她就是这么不要脸。 　　随手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薄荷绿卫衣套上，向暖看了眼手机，距离母亲规定的半小时，只有差不多二十秒了。急匆匆地拿起一旁的单肩包，向暖踩着拖鞋哒哒哒地下了楼。 　　母亲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等待了，开着车窗，一副“再不下来我拆你骨头”的不耐表情。 　　向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进车后座，嘭地一声甩上门，嘚瑟道：“嘿嘿，没迟到。” 　　母亲没有说话，并透过车里的镜子向她飞了个华丽的白眼。 　　经过二十分钟的路程，车停靠在一家法式餐厅的停车场内，向暖望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欧式建筑，深深地叹了口气。 　　“妈，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这家餐厅我都吃厌了。” 　　姑且不说这家餐厅厨师手艺如何，但几乎一个月就要来一次未免也太频繁了！而且，对于这种等待一小时，吃完一分钟的精致餐点，她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还不如家门口那家酸菜鱼来得实惠。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母亲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精致的妆容，言辞犀利，“今天到这儿是叫你来吃的吗？” 　　向暖本能地反驳：“难道不是吗？” 　　看到母亲的脸色一下变了，向暖识相闭上嘴，乖乖地下了车。沿着熟悉的石子路一路走进大厅，向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仿佛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上阵杀敌的。 　　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一位年轻男士，粗略估计三十岁左右，剃了一个简单的板刷头，面容有些憔悴，在她进门的那一刻，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看来昨晚熬过夜。向暖边走，便用余光打量了他一番，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卡其裤，身后放着一个硕大的电脑包，包上贴着一张贴纸，上面似乎是个网络公司的名字，包口还开着，证明刚才应该拿出来过。 　　综上，向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应该是个程序员。 　　程序员最怕什么？向暖蹙起了眉头，已经开始幻想等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虽然心疼，但不知道为什么，向暖心里总忍不住有丝隐隐的期待，大概是想看看自己的□□体质到底有多强大吧。 　　“来啦。”对方的母亲还算友好，看到两人进来，立马就站起身了迎接。 　　“坐坐坐，大家都别那么客气嘛。”母亲笑容满面的和蔼样子，让向暖寒毛直竖。相亲真是件奇妙的事情，它不能改变相亲者的性格，却能改变相亲者家人的性格。 　　“听说向小姐是个自由撰稿人？不知道平时都写些什么文章呢？” 　　向暖笑了笑，“言情小说”四个字就在嘴边，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 　　“是这样的，我家女儿吧，从小就比较爱写作，高考的时候作文还拿了满分呢。现在主要是出版了一些诗集和浪漫主义小说，稿费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工作时间自由，以后成家了也比较有精力照顾家里。” 　　向暖的眼前顿时浮现起自己小说里一些少儿不宜的情节和熬夜爆肝赶稿的画面…… 　　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母亲大概还有一个流落在外、从事高端文学创作的女儿。 　　“是啊，我儿子吧，平时工作很忙，所以一直想找一个有精力照顾家里的妻子，这样看来您家暖暖真的很适合啊。” 　　向暖一声不吭地切起了眼前的牛排…… 　　“哦，我听说了，令郎是从事IT行业的？这行业热门的啊，将来肯定大有前途。” 　　“前途不敢当，但要是您女儿进了我家，肯定是不会受亏待的。” 　　“我们说什么都只是参考意见，不如我们去角落那桌聊聊，让他们俩也互相了解一下，我们在未免尴尬。” 　　“好啊好啊。”对方的母亲满意地点头，拿起一旁的手包，姿态优雅地挽着向暖母亲的手离了场。 　　沉默……还是沉默…… 　　吃……只剩下吃…… 　　隔了大概五分钟还是没人开口，向暖实在是忍不住了，想着救人一命深造七级浮屠，还是事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吧。于是她放下手里的刀叉，默默地叹了口气。 　　“操……”说出口的一瞬间，向暖沉默了，这么特别的姓，感觉怎么叫都不太对，“操先生？呃……是吗？” 　　“嗯。”对方点点头，一脸淡漠。 　　“我有个外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什么外号？” 　　看来是被骗过来的小可怜，向暖默默地在心里为他点了一根蜡烛，不，不是一根，是满满一整生日蛋糕，然后颇带威胁性质地开口：“相亲□□。” 　　“什么意思？”对方终于抬起头，施舍了她一眼。 　　“就是……”向暖想了想，不知道怎样描述才算委婉，难不成要直接和他说“就是你要倒大霉了还不快跑，你要是不跑那之后遭了罪可别找我报销精神损失费的意思”吗？ 　　“就是一般和我相亲的人，都会……” 　　“你等等。” 　　手机铃响，他毫不犹豫地做了个手势，向暖很明白，那是比较婉约的说法，其实意思就是：闭嘴。她识相地收回了话，但同时也心一颤，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不会吧…… 　　 ☆、第三章 　　“喂？我在……吃饭呢。” 　　操先生接起电话，似乎是知道自己的隐瞒可能会引起相亲对象的不满，于是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向暖倒不是很在意，但又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在意，于是只能假装没看到，低头继续切牛排。 　　“CXX！出问题了？严重吗？我马上来，真特么邪了门。” 　　一般来讲，根据对方语气和举止的急切程度，向暖会把他倒霉的程度分成三个等级。 　　第三级（不太严重级）：眉头微皱，问句以“怎么会”打头，比如：“怎么会下雨呢？出门前我特意看了天气预报的。” 　　第二级（比较严重级）：脸色发白，问句以“什么？”打头，比如：“什么？我家旺财不见了？” 　　第一级（严重到昏迷级）：青筋暴出，指尖发颤，问句一般以“X”、“哔——”打头，比如：“哔——我C——TMDGRD——” 　　而根据眼前男人暴怒的神情和苍白的脸色，他的倒霉等级，显然已经到达了第一级的巅峰阶段。 　　以前好歹聊几句之后，她的毒/药体质才会发散，这次倒好，话还没说上呢，就来了。 　　向暖默默地在心里为他祈祷了一番，却又暗爽于自己莫名其妙就解脱了的事实。 　　“不好意思，向小姐，工作上出了点事，我要马上赶回公司。”他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致歉，但眼神却从未看她一眼。 　　向暖欣慰，呃不，遗憾地微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慢走。” 　　“哎……”看到自己儿子一溜烟儿似的跑了，对方的母亲赶忙追了过来，但还是追不上儿子的脚步。 　　“怎么回事啊？”母亲紧皱着眉头，严肃地盯着她。 　　“我不知道啊，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向暖无辜地耸了耸肩，事实上，她确实是不知道。 　　“那向家妈妈，我也先走了，真是失礼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补上。”对方母亲的脸上充满着歉意，拉着向妈妈的手一遍遍地道着遗憾。 　　“没关系没关系，您先回去吧，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不会介意的。” 　　母亲大人笑得一脸贴心，直到对方母亲走出了餐厅，才突然扯下这张画皮，转身，伸手直直地戳向向暖的太阳穴，“你！你叫我怎么说你！” 　　“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叫他接电话的。”向暖委屈，低头，委屈地切着仅剩一小块的牛排。 　　母亲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暴躁的情绪，无奈地摇头，“算了，回去吧。” 　　“我还没吃完哎。”向暖看了眼桌上几乎还没动过的几道菜，有些不舍，“妈，你先回吧，我吃完了自己坐地铁回去。” 　　“你迟早吃成个大胖子我跟你说。”母亲嫌弃地瞟了她一眼，看她的注意力还在菜上，无奈叹气，“算了，吃完了早点回来。” 　　“知道啦。”向暖傻笑，她妈虽然有时候比较凶、音量又比较高，但她知道，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看到母亲的身影离开，向暖低头满足地吃起了甜点，只吃了一口，动作却突然呆滞了，眼神望着门口，渐渐变得绝望。 　　不对啊，她们都走了……那谁来结账？ 　　欲哭无泪地翻了翻自己的钱包，里面只剩下一张百元大钞，大概只够付一盘菜的价格。向暖想了想自己卡里的余额，心顿时比被切了块肉还疼。 　　“向暖。” 　　背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呼唤，向暖没什么精神地回头，发现果然是那个男人——顾衍夕。 　　“你怎么在这儿？” 　　顾衍夕径直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把面前被那位操先生用过的餐盘推开了一些，舒适地用手撑着下巴，带着笑意看她：“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又失败了？” 　　向暖瞥了瞥嘴，愣了三秒，突然眯起了眼睛打量顾衍夕。十几秒过后，她用叉子插下仅剩的一口牛排，动作闲适地放进嘴巴里，表情甭提多享受，买单的，来了。 　　“你哪里看出我无精打采了？” 　　“你别高兴的太早。”顾衍夕脸色的笑意一下变得讨人厌起来，“我今天只是跑步经过，根本没带钱包。” 　　“什么？！”向暖惊呼，心里陷入绝望，叹了口气，向暖拿出□□，起身准备去结账。 　　“等等。”在经过顾衍夕身旁时，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又怎么啦？”她现在很烦躁，他最好不要不识相地撞枪口上，否则，她一定把他……算了，其实她好像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我虽然没带钱。”顾衍夕抬头望向她，笑得嘚瑟，“但是我认识这家店的老板，或许，可以给你打个折。” 　　“真的？”向暖惊喜地睁大了双眼，他这人脉，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但管他呢，能打折就是好事！“嘿嘿嘿，打几折？” 　　顾衍夕没说话，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什么都没提，只是“嗯”了几声便挂了，就在向暖一头雾水的时候，他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径直往收银台走。 　　“顾先生是吗？我们老板已经交代过了，您这单免费。” 　　向暖虽然穷，但所谓不为五斗米折腰，又所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要是对方说打个五折，她还能欣然接受，一下子说免费，她反而慌了，仿佛自己的贫困灵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她直起腰板，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为什么呀？” 　　“这个……”收银员有些无奈，“老板说顾先生是老朋友了，对本餐厅的营业额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所以这次就当是贵宾福利了。” 　　顾衍夕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你要是这么不乐意，那你就自己付吧。” 　　“自己付的话，一共是635块。”收银员微笑。 　　咳——向暖感觉一口血正在往上涌，这么点东西居然这么贵？这种嗟来之食，她还是受着吧。灵魂的侮辱，总归比物质的流失，来得让人好接受点。 　　她缩了缩脖子，没有再说话，亦步亦趋地跟着顾衍夕走出了门口。走出了那个拘束的地方，向暖一下子恢复了生机，一边走一边扯着他的衣袖问：“什么叫对营业额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你经常来这里吗？”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来这家餐厅？” 　　“向暖。” 　　顾衍夕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回头，向暖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他怀里。 　　嘶—— 　　向暖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摸了摸自己因为正好撞上他胸口的扣子而凹陷了一个小坑的额头。她也太倒霉了吧，电视剧里女主角撞进男主角胸口的时候，不都是很浪漫的吗？为什么她这么悲催？ 　　顾衍夕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开她的左手看了一眼，额头确实有些发红，他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的事情，其实多得很。” 　　“什么？”向暖满心沉浸在疼痛和他的指尖滑过时带来的丝丝痒意里，根本没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一瞬间，她居然有种错觉，他好像在心疼她。 　　“没什么。” 　　顾衍夕轻笑着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伤处，换来她更尖锐的一声惊叫——“顾！衍！夕！”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心疼她！想弄死她还差不多！ 　　“我知道自己叫什么，你不用这么大声提醒我。” 　　“提醒你个鬼啦！”向暖怒，抛下他径直往地铁站走。 　　顾衍夕望着她的背影，突然低头轻笑了一声，再抬眼，眼里一片平静如水。 　　小跑上前，直到与她并肩，顾衍夕又一个转身，一边表情闲适地倒退着走，一边看着她的表情，状若无事地提一句：“昨天我妈也叫我去相亲了。” 　　“什么？”向暖一个惊吓，刚才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她从来没有想过相亲这种事情，会发生在顾衍夕身上，毕竟，以他的条件，往那儿一趟，好多女生会自动往上扑才对。 　　向暖瞟了他一眼，很哥们儿地伸手捶了下他的手臂，满脸不信：“你别开玩笑了，你要想交女朋友的话，那不得从□□排到小蛮腰啊。” 　　“我没开玩笑。”顾衍夕难得一次那么严肃，“饭局安排在后天晚上。” 　　这下，向暖相信了，顾衍夕虽然有时候嘻嘻哈哈，但她知道他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心里莫名其妙地略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酸涩涩的，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有些惊讶、有些纠结，又有些……不开心。 　　他俩从初一被分到一个班之后便开启了互相纠缠的模式，打打杀杀、骂骂咧咧了十一二年，向暖大概是很难想象，马上就会有另一个人来霸占他的时间。 ☆、第四章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向暖移开眼神，傻傻地笑笑，“那也挺好的啊，反正你又不像我一样有毒/药体质，不用怕啦。” 　　“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你的毒/药体质。”顾衍夕停下脚步，并且这次学会了提前通知，伸手轻轻地挡住了她的额头。 　　“什么意思？”向暖扑闪扑闪地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需要你把这次想亲宴搞砸。” 　　“拜托哎，毒/药体质显灵，是天意，搞砸，是人为，这完全不同的好吗？”向暖失笑，嫌弃地瞟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一边念念有词：“老祖宗告诉我，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懂不懂啊。而且，你不想去的话，干嘛不直接拒绝？” 　　“不要五十步笑百步，要是能拒绝的话，以往的十一次，哦不，加上这次，一共十二次，你干嘛不拒绝？”顾衍夕转身，只走了两步便追上了她。 　　向暖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承认，前三次是不好意思拒绝，但第四次之后，她就完全是因为懒了，反正每次的相亲都不会超过十分钟，她干嘛还牺牲自己去挑战母上的权威。 　　“好吧，我承认，我作为一个人、一个社会主义大好青年，确实是有很多难以拒绝的理由、难以卸下的负担。”向暖突然停下脚步，侧身由上至下、又由下至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歪着头笑，“但是……你是人吗？显然不是啊，所以你并不用受这种世俗禁锢。” 　　顾衍夕早就习惯了她这种攻击力只有0.000001却还玩得乐此不疲的欲抑先扬手法，所以并没有任何不悦，真的没有任何不悦。只是突然阴笑着伸手，扯住她薄荷绿色卫衣颈口的两根带子，将她轻轻地勾到自己面前，双目直视，只剩下不足十五厘米的距离。 　　“这样啊，那3500块钱，还我。” 　　“什么？”向暖惊叫，“我什么时候欠过你这么多钱？” 　　绝交谈的好好的，突然谈还钱就不厚道了。何况，她只记得欠过他买冷饮的七块、买奶茶的十五块、买生日蛋糕（还是给他的）一百十八块，哪里欠过他三千多块巨资？ 　　似乎是看出了她迟钝脑子里的想法，顾衍夕浅笑着拿出手机，点开了备忘录，照本宣读：“初一开始到现在十二年，共欠我：冷饮125次，均价七元、奶茶87杯，每杯15元，生日蛋糕5个，均价150元，共2930元。再加上零零散散的我没统计，大方点算它3500，只少不多的，你赚到了。” 　　“你！你抠门！”这么点钱还计较，算不算朋友！ 　　“嗯哼，人不抠门枉少年。”顾衍夕无辜地耸耸肩，“还钱，或者帮忙，我给你机会。” 　　向暖憋着嘴，血气上涌，脑子里已经用箭将他射了九九八十一个孔，一出口却是：“嘿嘿嘿嘿嘿……那我帮忙的话……我们的债务一笔勾销吗？” 　　“OK。”顾衍夕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那……”向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挺直身躯，打算英勇就义，指了指他的手机，语气坚决：“我帮！但是有个条件，你要把那东西先删掉。” 　　“你完成任务我就删。” 　　“你不删我不帮。” 　　“你……”顾衍夕眯了眯眼，突然微笑点头，“好吧。” 　　他大方地解锁手机，点中刚才照着念的备忘录，删除，并朝她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界面，以示诚意。 　　反正只有界面上只有零星几个字而已，今天过后，留着也没用了。至于那些债务……纯属即兴瞎编而已，但谁叫她傻呢？ 　　向暖心里第一反应是蹿起了一个邪恶的想法，他证据都没了，她要是耍赖？他能有啥办法？但转念一想，顾衍夕哎！一个能把债务次数、金额记那么清楚的人，岂是那么好骗的人？他肯定留了什么其他的证据！ 　　“我还有备份的，你别想耍赖。” 　　就知道！向暖愤怒地瞪视他。却只见他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假装没看到她宛如表情包一般复杂的表情变化，嘴角依旧留着那一抹平淡的浅笑。 　　“笑屁啦。”他越笑，她就越觉得自己是个为了金钱出卖灵魂的罪过之人。不悦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才发现，地铁站早就走过了，难怪小腿居然有些发酸，而距离下一个地铁站，估计还有两千米的距离。 　　“都怪你啦，地铁站都过了！”向暖郁闷到跺脚，突然自以为地心生一计，“你车呢？我不想挤地铁了。” 　　免费司机，不用白不用，就当蹭他点油费也好。 　　“你记忆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顾衍夕双手插兜，一脸闲适，“我不是说过，我是出来跑步的，怎么可能开车？” 　　“那我不管，我腿酸走不动了，你送我回去。”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向暖即可耍起了赖，双手交叉摆在胸前，一脸居高临下的态度。 　　顾衍夕仅仅只是瞥了她一眼，眼神冷淡到仿佛在说：你谁？你和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去？ 　　“呃……”向暖在他冷淡的眼神下，心虚指数顿时超过了心跳指数，“我……腿也不是很酸，我坚持一下。” 　　“叫出租车吧。” 　　“多贵啊，你浪费。” 　　“那坐公交？” 　　“公交站台也很远。” 　　“那……” 　　向暖认命地转身，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上来吧。” 　　“啊？”她疑惑地转身，才发现他已经蹲下了身子，朝她无奈地低笑。 　　向暖仅仅只愣了两秒，撒腿就往回跑，弹跳力十足地蹦到他背上，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丝毫不像是个腿酸无力的人。 　　顾衍夕闷哼了一声，语调低沉到仿佛快窒息，“向暖，你真是碰瓷高手。” 　　“嘿嘿。”向暖的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甭提多舒服，那她不管，反正上来了她就绝不下去了。 　　走了大概□□百米，向暖感觉到他的脖子上开始出汗，不由得有些愧疚，靠在他耳边，有些扭捏地说：“那个……我休息够了，放我下来吧。” 　　顾衍夕充耳不闻，沉默着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哇塞！！好浪漫哦，我也想要一个这样这帅又体贴的男朋友。” 　　向暖一个激灵，听到身后仿佛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议论声，她微微侧头往后面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两个长发女生挽着手在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两个都是一脸羡慕的表情。 　　向暖心头一惊，顿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凑过头望了一眼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看上去应该是没有听到，但她的脸色却不由自主地泛了红。犹豫了三十秒下去还是不下去的问题，向暖选择了后者，低头把脸埋在他的颈部，情愿做一只鸵鸟。 ☆、第五章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顾衍夕停了脚步，把她放了下来。向暖在最后的十分钟里始终没有抬头，所以这一瞬间，未免有些迷糊，疑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他居然把她背到了他家门口。 　　“你怎么没送我回家？” 　　“没有那个体力。”顾衍夕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自顾自地掏出钥匙开门。 　　他果然很了解她，就这么六个字，把她心里的愧疚感完全地勾了起来，俗称：一针见血。 　　于是，向暖完全失去了反驳的勇气，甚至还体贴地比他先一步进了门，小跑到厨房从碗柜里拿出一只玻璃杯，为他倒了杯温水，一切动作，都熟悉到仿佛是在自己家里。向暖带着一股傻笑，恭恭敬敬地把水杯双手奉到他面前。 　　顾衍夕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番，接过杯子仔仔细细地左看右看，得出了一个结论：“里面是安眠药还是泻药？” 　　“爱喝不喝。”她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开，快步奔向他的卧室。 　　顾衍夕轻笑，满足地三口就把一杯水喝完了。放下空杯，他静悄悄地走回房间，打开门，才发现她居然就这么在他的床上睡了过去，还紧紧地抱着他的被子。 　　对于霸占他床铺这件事，她似乎已经熟门熟路，甚至，他家有客房，她却从来不喜欢去。一瞬间，顾衍夕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对于他这个大男人，她是真的没有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啊。 　　顾衍夕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似乎总是习惯侧睡，双腿弯曲着宛若一只小虾米，双手紧紧地抱着被子，脸上带着安宁的神情，听说，这种睡姿，代表着缺乏安全感。 　　他总是喜欢嘲笑她，说她这种大大咧咧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她不害得别人缺乏安全感就很好了。但现在细细看她，才发觉睡觉时的她，居然真的能勾起他心底埋藏的情绪，那股情绪，似乎叫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她的脑袋动了动，顾衍夕一惊，赶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东西。 　　他一向冷静，但不知为何，今天却居然有些心虚。 　　“你在干嘛？”向暖迷迷糊糊地醒来，揉着眼睛，迷茫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房间有点乱，整理一下。”顾衍夕轻咳了一声，背过身把桌上的书一本本理好，放到一旁的书架上。 　　“呃，你……”向暖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手里的书上，三秒过后仰天大笑，抚着肚子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衍夕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喜欢看这种书？” 　　顾衍夕一愣，低头，才发现手里拿着的三本书名字叫：《淘气包马小跳》、《绕口令三百首》和《三只小猪》。 　　该死的顾衍旭！ 　　“哥！” 　　说曹操曹操就到，顾衍夕话还没开口，门就被嘭一声踢开，蹿进来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小屁孩。七岁的顾衍旭，是和顾衍夕相差了十九岁的弟弟，也是向暖在与恶霸抗争道路上的唯一盟友。 　　“哇塞！”顾衍旭显然没想到向暖会躺在自己哥哥的床上，还盖着哥哥的被子，“暖暖姐姐！你和哥哥！” 　　“没没没！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向暖一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她躺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被外人看见，居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儿？ 　　“暖暖姐姐，我今天去补课，老师教了我一句谚语，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呗？”顾衍旭一本正经地往小书包里掏。 　　“好啊好啊。”向暖随意地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听到他不再提“关系”的话题，不由得松了口气，果然小孩子还是好骗，随便说句话就搪塞过去了。 　　“就是这个。”顾衍旭把一本作业本递到她面前。 　　向暖一副尊师重教的表情，带着“引领祖国未来的花朵走向正途”的崇高理想，朝作业本看了一眼，语重心长地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谚语的意思呢，是来自一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个人，好不容易攒了三百两银子，心里很高兴但又怕别人偷去，所以就把银子埋在地下，又在那儿贴了张纸头，上面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七个字，后来就被用来形容人愚蠢，想要隐瞒所干得事情，结果反而因此暴露了。” 　　一旁的顾衍夕不由暗笑，转身扶额，心里OS：真的太蠢了这位朋友。 　　“啊……”顾衍旭一脸天真地点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向暖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心里却疑惑，才一年级而已，老师已经教这么内涵丰富的谚语了吗？ 　　不对。 　　此地无银三百两…… 　　向暖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握住了拳头，三秒后，怒气爆发：“顾衍旭！！！” 　　顾衍旭头一缩，撒腿就跑，却被向暖一下子扯住了书包上的拎带。顾衍旭没有任何一刻，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因为当被她扯住包带，他像只乌龟一样无力地挥动四肢，还瞟到自己的哥哥笑瘫到趴在桌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暖暖姐姐。”顾衍旭嘴一瘪，眼睛里开始泛出些许泪光，“我作业还没做呢，妈妈等会儿回来又要骂我了。” 　　向暖一愣，立马缩回了手。 　　“我走啦。”顾衍旭的眼睛仿佛是装了开关，刚才的泪光一下子消失无踪，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跑得飞快。 　　向暖怒！她居然连一个七岁的小孩都搞不过？ 　　“你弟和你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一样阴险！”一个善于运用脑袋，一个善于运用年龄。 　　“错！”顾衍夕不满意地对着她晃了晃食指，微笑着添了一句：“他的等级，目前也就能对付对付你而已，还不是我的对手。” 　　向暖“(ˉ▽￣～) 切~~”了一声，开始在他房间里闲逛，眼神又开始不自觉地聚焦到那个东西上。 　　当然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他的房间，她看过无数遍，什么东西放在哪里、有什么用途，她都一清二楚，但她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那个被孤零零遗弃在角落的素描画板。 　　“你都不画素描了，板子还留着干嘛？”今天的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然要扔掉吗？浪费可耻。”顾衍夕坐在电脑椅上，舒适地伸展着四肢，闭着眼睛仿佛在惬意地放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顾衍夕突然睁开眼睛，侧头望着她，很不正经地挑眉轻笑：“不然……以后等你生了孩子，我送他。” 　　“谁要你送，劳资有的是钱！自己买。”向暖撇了撇嘴，表情十分非常以及极其的不屑，心里却想：真该把这句话录下来，要是以后他反悔了可就亏大了，好几十块钱呢。 　　 ☆、第六章 　　年初四，向暖的一天，都花在了如何运用自己的□□体质，搞砸顾衍夕的相亲宴这个问题上。 　　她灵活的脑袋，想出了许多种方法。 　　第一种：直接来点泻药，搞定。但一想到对方是女生，她又有些不忍心，何况顾衍夕的父母挑的，必然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万一身体受不住可咋办。 　　第二种：来条旺财吓吓她。但同样的，人家是娇滴滴的女生……万一吓坏了咋办。 　　不管她想了多少种方式，最后都会被“人家是娇滴滴的女生”这同一个理由无条件驳回。 　　向暖那个愁啊，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既然不忍心朝女生下手，那就只能从顾衍夕身上找方法了。 　　经过一天的部署，在写了三大页的大纲后，向暖终于得出了一个自以为完美无缺的作战计划。 　　第二天下午四点，向暖早早地来到了约定好的餐厅，站在门外，她叉腰仰头，打量了一下这富丽堂皇的门面，发现自己还是少算了一个问题。 　　她的所有计划，都需要她混入餐厅内部，重点是：她要怎么混入呢？ 　　在门口踱来踱去，向暖依旧没有想到什么方法，这种餐厅这么高档，一看就不容易进去。 　　“哎！你！”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呼喊。 　　向暖本能地回头，看到对方正看着自己，环顾了四周没见一个人，于是疑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问：“我？” 　　“当然是你！”直到那男人径直走到她面前，向暖才看清他胸口的标牌：大堂经理许名。他严肃地盯着她，语气颇为不友善：“是不是来面试的？傻站在这儿干嘛！其他人早就到了！” 　　“啊？”向暖愣了三秒，突然灵机一动，脑子里蹿出了一个想法，于是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嘴角轻扬，说：“对，我是来面试的。” 　　“三楼会议室。”他表情严肃，但言语却缓和了许多。 　　“啊……好，谢谢。”看出眼前的男人似乎并非表面那般不友好，向暖有礼地鞠躬致谢，突然又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许经理是吗？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才接到的面试通知，说有人不来我才补上的，所以我急急忙忙就来了，衣服都来不及换，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正装可以借我一下？我很珍惜这次面试机会的，实在怕因为服装问题被刷下来。” 　　“我们这里哪来的正装。” 　　“这个……”向暖假装想了一会儿，突然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眼神中满是希望，“你们的制服，不就是吗？不知道有没有女式的可以借我一套？” 　　许名愣了一下，这么年轻的女生，得到个面试机会也不容易，要是因为实力不行被刷也就算了，纯因服装问题的话，未免有些遗憾。而且服务行业最看重仪态，她就这么T恤牛仔裤的上去，确实估计进不了下一轮。 　　“你跟我来吧。”许名叹了口气，妥协了。 　　“谢谢，谢谢。”向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低头无声地狂笑。 　　走到员工休息室，许名不知道从哪里挖出了一身已离职人员留下的工作服递到她面前，无语地斥责：“你试试看吧，面试结束就还回来啊，下次自己准备充分点，要不是看你年纪轻轻不容易，鬼才会帮你。” 　　“是，我知道了，谢谢许经理。”向暖低头，居然有一丝丝感动，而且是真情实感的感动。 　　等事情结束之后，她一定要给这位许经理颁一枚乐于助人的锦旗，帮他在领导面前博个好印象也好，向暖心想。 　　换上经典的白衬衫黑裙子，向暖俨然一副酒店服务员的外表，和许经理告了个别，她小跑着进了电梯，却没有按下三楼键，而是按下了五楼键。 　　深呼了口气，向暖进行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终于明白了身为一架僚机的职责和此番抗敌的重要性，并秉持着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的原则，大喊了三声：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叮—— 　　电梯门开，向暖一脸镇定、仪态优雅地步出了电梯，走了三步，正巧看到洗手间，她不受控制地停了脚步，犹豫了三秒，一溜烟躲了进去。 　　向暖拍了拍胸口，安抚了一下心虚的内心。现在还早，没必要将军还没上场，她这架僚机就先无人驾驶着撞上去吧？她还是先选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会儿吧，等作战信号来了再做打算。 　　洗手间，虽然……呃……口味重了一点，但从古至今，都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五人墓碑记》中所言“中丞匿于溷藩以免”（中丞躲在厕所里，没有被抓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所以说，她并不是怂，真的只是机智。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看时间已经接近五点半，向暖算了算，他们应该也快到了，于是简略地扎了个发髻，带上口罩，快步走出了洗手间。 　　走进502包厢的侧间，那是安排饭菜的地方，里面已经站了一位女服务员，看到她进来，不由得疑惑：“你……” 　　“咳咳咳。”向暖咳嗽了几声，有些虚弱，“经理安排我过来的，我感冒了没法上菜，所以就让我过来打打下手。” 　　“是这样啊。”那女生笑了笑，隔着口罩也不知是谁，但酒店工作人员本就人多，不认识也丝毫不奇怪，看她穿着制服也就完全没有了警惕，“那你就在这儿泡泡茶吧，不要进包厢了，顾客看到了印象不好。” 　　“嗯。”向暖听话地点点头。 　　待一旁的女生进了包厢布置餐桌，向暖悄悄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朝其中的一杯茶水中放入了半粒小小的药丸，她计算过，这剂量，顾衍夕只需要去个两次洗手间就行了。 　　看那名服务员布置餐桌的顺序，是秉着就近原则，从距离侧间，最近的位子开始，依次往右，直到布置到最后一个距离门最近的位置，事前她也已经以“方便作战”的理由和顾衍夕沟通过，让他坐在距离门最近的位置上。 　　这样算来，她只要，确保那杯水是最后一杯放上桌的就行了…… 　　向暖自信地笑，幸好戴着口罩，不管多控制表情也没关系。 　　往托盘上放了五杯水，向暖递给了服务生，那服务生循着习惯将水放上桌，到最后才发现数量不对。 　　“少了一杯啊。” 　　“啊？是吗？”向暖无辜地看了一眼桌面，果然见桌角上还放着一杯，“哎呀我大概是感冒脑子烧坏了，居然少放了一杯都没发现。” 　　那女生轻笑了一声，拿起那杯被遗漏的水，准确无误地放到了那个顾衍夕预定的位置上。 　　向暖满意地低笑，心里默默腹诽：PLAN A！ACTION！ ☆、第七章 　　大概十分钟后，两家人一同走进了门，一旁的女生出去招待了，向暖透过侧间门的缝隙往外瞧了一瞧，果然看见顾衍夕按照约定，坐在了那个离门最近的位置上。 　　视线从顾衍夕身上收回，向暖却没有离开，而是忍不住顾衍夕对面的女生望去。 　　果然如她所想，长长的黑发光滑顺直地披在双肩，小巧的鹅蛋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低眸不语，手恭恭敬敬地摆在大腿上，一旁还放着一个国际知名的驴牌包包，一副大家闺秀的安静样子。 　　向暖撇了撇嘴，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顾衍夕大概四分之一的脸，但仅仅凭他微扬的嘴角，她就知道，他此刻是笑着的。 　　不知为何，这种笑意，却令她十分不爽。 　　“该死的顾衍夕！笑那么开心！那还叫我来搞破坏干嘛？！”向暖极其不悦地低声吐槽，却在看到他拿起水杯的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水杯靠近嘴边，他却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顿了三秒，朝女服务生招了招手，待她走到面前，顾衍夕微笑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接下去，她就拿起了那杯水，径直走回了侧间。 　　向暖赶忙退了一步，见她进来，一脸状似无事地问：“怎么了？” 　　“那个帅帅的男生说他闻不惯绿茶味，让我撤掉好了。” 　　向暖一愣，侧过身懊恼地皱了眉头，她居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不科学啊！她以前明明见他喝过！ 　　PLAN A失败了，那就只能启动PLAN B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向暖放下手里的抹布，朝一旁的女生交代了一声，便从另一个门走出了侧间。 　　小跑到洗手间，锁上门，向暖拿出手机，嗯哼嗯哼地开了几声嗓，咧开嘴，拨通了顾衍夕妈妈的电话。 　　“喂，阿姨吗？我是暖暖。” 　　“暖暖啊，有事吗？”顾妈妈的语气听上去很是轻松，看来对眼前的儿媳妇还算满意。 　　“那个，我在陪小旭做作业，结果他拉肚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 　　“拉肚子？那可咋办。”听到她的音量一下飙高，向暖知道这方法似乎奏效了。 　　于是更加卖力演出：“是啊，你们要不赶快回来吧？” 　　“这个……”顾妈妈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说：“这样吧，你让他先拉着，我们再一个小时就回来。” 　　“……” 　　“或者实在不行，我联系一下李医生吧，劳烦他直接来家里一趟。” 　　“不不不……”向暖一下慌了，要是李医生真来了，事情不就穿帮了！“阿姨，他好像没事了！拉过一次后好像又生龙活虎了呵呵呵。” 　　“那就好。” 　　“嗯嗯，阿姨拜拜。” 　　向暖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把这件事告诉顾衍旭，他那幼小的心灵该会遭受多大的打击啊。这样一想……她居然莫名有点兴奋呢！ 　　PLAN B失败了，她也就没有余招了，于是向暖决定，来个釜底抽薪的方式，连顾衍夕都不曾知道的方式，在完成自己任务的同时，也起到报复顾衍夕平日欺压行为的作用。 　　猛烈地喘息了几秒，向暖恢复了沉稳，拿回之前换下后藏在洗手池下面的衣服，向暖解开发髻，扎了个从未尝试过的麻花辫，重新戴上口罩，怒气腾腾地走向包厢。 　　嘭地一声推开门，里面六个人默契地看了过来，那一道道宛如激光般刺目的视线令向暖不由自主地缩了一步，但在瞟到顾衍夕带着笑意的表情后，脑子突然一抽。 　　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径直走到顾衍夕面前，向暖一挥手，便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顾衍夕！你混蛋！”向暖话一出口，莫名其妙地居然更入戏了，连眼眶都微微泛起了潮湿。 　　“你……”看到她泛红的眼眶，顾衍夕不由得有几秒的愣神，连脸上传来的丝丝痛感都没有意识到。 　　“我早该想到的，你最擅长的就是脚踩两条船！我居然还相信了你！我真是傻呜呜呜呜。”说着说着，向暖蹲下身子，捂住了脸，生怕自己笑场，也更怕被顾衍夕的父母认出来。 　　斜对面的中年女子一听，立刻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脸色铁青地抓起女儿的手就走。 　　“哎……李家妈妈……”顾衍夕的母亲似乎还想挽留一下，但也奈不住对方走得太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不见了人影。 　　“顾衍夕！你什么情况？”顾爸爸表情严肃地一拍桌，顿时兴致全无。 　　“爸，妈，我自己会解决。”顾衍夕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弯腰抓起她的左手，径直往门外走。 　　“哎！你！”顾妈妈凑过身，望着儿子明显用力的右手出神，他的右手，抓在那女生左手手表的上方，大概是因为这原因，她的视线总不自觉地朝那手表看去。 　　几眼过后，顾妈妈不由皱了眉头，总觉得那女生手上的手表……似乎有些眼熟。 　　顾衍夕抓着她的手腕，一路沉默，直到坐进车里，将两人隔绝在了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他才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开了第一句口：“嘶——向暖，我严重怀疑你是在公报私仇。” 　　“活该，谁叫你不按照说好的来，猪队友。”向暖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个白眼，侧过头不理他。 　　“你说好的流程是什么？” 　　“我不是叫你坐在靠门最近的位置，喝水为信号以示我可以开始吗？”要是他喝了那杯水，还哪来那么多糟心事。 　　“只是信号？”顾衍夕突然凑过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真的……没在里面放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呢，我说了不会伤害你的肉体的。”义正言辞，丝毫没有心虚，“包括你的心灵。” 　　“你买的药丸质量似乎不太好，还有一点点掉在茶叶里没融掉。” 　　“什么？”不是说三十秒就可以融完并且无色无味吗？向暖本能地暴躁了，蹙眉不爽，“药贩子果然信不得！” 　　“啊……”顾衍夕恍然大悟地点头，“果然是放了东西啊。” 　　“呃，这个，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嘛。”向暖这才意识到漏了馅儿，呵呵呵地傻笑了几声，但还是气不过，看向他一本正经地问：“那骗子说你也在他那买过我才相信他的，不行，你有没有他的电话，我要找他赔钱！” 　　“咳。”顾衍夕轻咳了一声，一语带过：“我回去找找。” 　　“不过，你怎么会去买泻药？” 　　“肠道消化不好是每个人应有的权利。” 　　向暖噗嗤一声笑了，他居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消化的问题。用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向暖了然地阴笑：“看不出来啊，这位朋友。” 　　以后他再拿她以前的糗事嘲笑她，她就可以出去大肆宣传他便秘的事情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顾衍夕冷笑了一声：“你有空在这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还不如想想要怎么和我爸妈坦白你打了他们儿子一巴掌的事情。” 　　“为什么要坦白。“向暖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嘚瑟道：“我反正带了口罩，而且一直蹲着用桌子挡住，这么机智，没人会认出我的。” 　　“你确定？”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魅惑，嘴角那一抹邪邪的笑意看得向暖心里有些发毛。 　　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食指轻轻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左手手臂。向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地缩了缩手，脸色不由得微红，眼前浮现了许多小说里的情节，语气都开始颤抖：“你……你干嘛？” 　　“你的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解下了她的手表，食指勾着表带，展示在她眼前，“是我妈去年送你的生日礼物。” 　　向暖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一拍额头，心里懊恼：该死！她怎么会忘了这一茬呢！ 　　“你的意思是阿姨看到了？” 　　“嗯哼。” 　　“阿姨一向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那么细心了？”向暖皱眉，左思右想，“难道人真的会对自己买的东西比较敏感？” 　　顾衍夕但笑不语，动作流畅地发动车子。 　　人是不是会对自己买的东西比较敏感，他不确定。但母亲绝对会对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比较敏感，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这种狗血方法都想得出，真是无愧于你小说里那些脑残主角了。” 　　“是啊，我也觉得我最新那篇里的男主角特脑残、特自恋。”啊……这种代入眼前的人再骂的感觉莫名好爽。 　　看到她居然一点不愤怒，反而笑得满脸自如，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许久没关注她写的东西，看来是时候再去翻翻看了。 ☆、第八章 　　顾衍夕将向暖送回了家，却没有在她下车后便掉头离开，而是径直将车停靠在了家门口，熄了火下车，动作丝毫不带犹豫。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她还得去想想明天要怎么和顾衍夕的父母解释，或者掩饰呢，并没有时间和他唠嗑。 　　“我大发慈悲地进去，是为了救你。”顾衍夕随意地瞟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什么意思？她还没问出口，便只见他已经离她有七八米远了，于是赶忙撒腿追了上去。打开门的一瞬间，向暖才明白，他所谓的“救”，是什么意思。 　　大厅里的四个人见他俩进来，表情可谓各有看点。向暖的母亲是喜悦，父亲是生气，而顾衍夕的母亲是喜悦中带着些纠结，父亲则是平静。 　　“呃……爸、妈、叔叔、阿姨。”大概是心虚作祟，向暖居然就这么呆愣愣地鞠了一躬，就差跪下谢罪了。 　　“暖暖啊！听说你去大闹衍夕的相亲宴了？”向暖的母亲笑容满面地小跑了过来，摸着她的脸左瞧又瞧，语气里都是赞许，“哎呀，你们俩有一腿，啊不是，两情相悦的话，干嘛不和我们说呢！害得我还浪费时间替你找对象。” 　　“胡闹！”向暖的父亲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就算是两情相悦，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吧！传出去像什么话！” 　　“哎呀老向啊，你也太古板了吧。”顾衍夕的母亲闻言，皱起了眉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训起她的父亲，“这年头女孩子勇于追求爱情并没有什么错啊，你们啊，错就错在隐瞒我们！暖暖啊，你妈妈说得对，这事情你干嘛不早和我们说呢，你要早说，我也不会帮衍夕安排相亲了啊。” 　　“阿姨……我们不是……”向暖急切地想解释，却丝毫找不到插嘴的时机。 　　她伸手扯了扯顾衍夕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却只见他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一脸云淡风轻地看起了风景。 　　太不要脸了吧？这种时候居然弃她于不顾？向暖心一横，智障地心想：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干嘛要我一个人解释，你不解释那我也不解释，看谁最后忍不住！ 　　一直沉默着的顾爸爸见众人终于停下了嘴，这才开口总结陈词：“那就结婚吧。” 　　噗…… 　　向暖感觉自己的血压一下飙升，瞟了眼顾衍夕，看他还是没有反应。 　　好吧，她认输！ 　　向暖呼了口气，果断地打断已经开始准备讨论婚礼事宜的双方母亲：“爸妈、阿姨、叔叔，你们给我五分钟解释时间。” 　　“好啊，你说。”向妈妈头都没有抬一下，径自点着触屏手机，“哎，阿玉啊，你说婚礼搞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我看啊，中式的好一点吧，喜庆一点。” 　　“妈！”向暖欲哭无泪，终于忍不住爆发，以百米外街口卖馄饨的大妈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吼：“我和顾衍夕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这一吼，终于令她得到了众人的关注。包括一直在看风景的顾衍夕，竟然也施舍般地瞟了她一眼。 　　“事情是这样的，我欠了他三千多块钱，什么冷饮啦奶茶啦之类的，然后他说他被逼去相亲，就要求我去把相亲宴搞砸，说那样的话，我们之间的债务就两清了，我是迫于金钱的……呃不是，是为了维持我们的友情、挽救一位濒临崩溃的大好青年，才会帮忙做这种事的！我想直接下泻药，但是他又没有喝。”看到对面四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向暖的音量也渐渐弱了下来，“反正最后破罐破摔……我就闯进包厢了。” 　　“你倒是很有做rapper的潜力。”顾衍夕的语气不重不淡，这是讽刺对吧？这绝对是讽刺！ 　　沉默……一片沉默…… 　　大概二十秒过后，向暖的母亲脸色铁青，一拍茶几站了起来，指着她大吼：“向暖你胆子大了啊！三千多块钱都敢借了？！” 　　向暖前一秒还恐惧地等待着母亲的爆发，在听到这话的下一秒，直接无语到跺脚：“妈！现在是关注钱的时候嘛！” 　　“你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还是顾衍夕的母亲比较冷静，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不是啦。”向暖急着解释，有些话，似乎没经过大脑过滤就从嘴里蹦了出来，“拜托！我和他已经熟到就算脱光了在一个浴缸洗澡都不会有冲动的好嘛！怎么可能产生男女之情嘛！” 　　又是许久的沉默过后，顾妈妈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自己儿子面前，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顾衍夕沉默了许久，表情很严肃，低垂的眼眸中，似乎掩藏了点未明的情绪，但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向暖松了口气，兄弟般地拍了拍顾衍夕的肩膀，“现在你们相信了吧，我们真的没什么。” 　　“哎，那好吧。”向妈妈叹了口气，失望地拿起手机，“亏我刚才还拒绝了你大阿姨推荐的人选，现在还是厚着脸皮再去问问吧。” 　　“哎，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们就先走了。”顾妈妈也遗憾地朝向暖的父母摆了摆手。 　　“慢走啊，回去注意安全。”向妈妈赶忙走到门口送别，言语里还是失落，“你家衍夕年轻有为，是我家暖暖配不上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没有缘分也没办法。”顾妈妈拍了拍老友的手，遗憾地转身离开。 　　就像向暖说的，她和顾衍夕实在太熟了，所以很难产生男女之情，但同样的，也是因为太熟了，他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所以，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管是他刚才垂眸点头的样子，还是他离去时笔直的身影，她都知道，他的情绪不对，他甚至，没有如往常一般，在离开前调侃一下她。 　　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父母的误解，还是因为她刚才冲动的话语？ 　　几天前的向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顾衍夕不寻常的沉默而失眠，可是现实，就是如此。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概两个小时后，向暖实在忍不住坐起了身，从枕头下挖出了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手机界面还是一片干净，她故意挂着□□，就是为了让他看见她还没睡，如果是之前，他绝对会发来一句“阿姨，晚睡会早衰”以示警告，可是今天，没有。 　　他真的不对劲了。 　　实在是无法抱着这种纠结的心情入睡，向暖心想：都是要死，直接捅一刀总比慢性中毒来得好。于是手指轻动，便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喂，你不会生气了吧？】 　　等了五分钟，他还是没反应，向暖憋不住又发了一条。 　　【我知道，我的话可能有损了一丢丢你男性的自尊，但是你的自尊比撒哈拉上的沙子都多了，我挖了个一小勺，你至于那么介意嘛……】 　　又等了大概三分钟，她终于等来了他的回复。 　　【向暖，我有。】 ☆、第九章 　　【向暖，我有。】 　　嗯？向暖愣愣地盯着屏幕上那四个大字，一头雾水，有什么？她什么时候问过他有没有的问题啊？ 　　皱眉翻过身，向暖正想问他“有什么？”，却在翻身的瞬间，余光瞟到角落的浴室。 　　浴室…… 　　向暖惊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醍醐灌顶，心脏在夜色中猛烈地跳动着，那砰砰的声音，透过空气，直达耳畔。 　　他不会是在回答她的那句话吧？ 　　“拜托！我和他已经熟到就算脱光了在一个浴缸洗澡都不会有冲动的好嘛！怎么可能产生男女之情嘛！” 　　他说，他有……那也就是说…… 　　向暖形容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不是讨厌，但也没有那么喜悦，似乎震惊中带着些许羞涩，羞涩里又蕴藏着一丝担忧。 　　说得玄幻点，就像你养了好几年的金鱼，总觉得它就只是金鱼而已，结果却在某一天，发现它身体里藏着一颗五克拉的钻石。你一方面欣喜于自己终于特么的要发财了！但一方面，却又有些于心不忍，因为要取钻石，就势必要把鱼杀了。 　　万一杀了鱼，才发现这钻石其实只是颗玻璃珠子，市价三毛六，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而说得现实点，朋友晋级为情人，永远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如她和顾衍夕，万一以后分手了，肯定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的，这笔投资，风险那么大，合算吗？ 　　向暖并得不出结论，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她放下手机，把自己整个裹进了被子里，蒙头就睡，假装自己已经睡了，并没有看到他的回复。 　　顾衍夕握着手机，却迟迟没有收到她的回复，他知道，她并没有睡，他也知道，她肯定明白，但是他更知道，她又一次做鸵鸟了。 　　无奈地笑笑，他放下手机，他平生都没什么怕的，但唯有表白这件事，似乎是他的死穴。所以他在今晚，当着父母的面给了自己一个试探的机会，但是显然，她的否定态度很坚决。 　　看来，革命尚未成功，他还需要默默挖松她的地基。 　　第二天一起床，向暖就像掏炸弹似的飞快掏出手机，消息界面还停止在他的那句“向暖，我有。” 　　向暖犹豫了一番，打下了几个字。 　　【哎呀，昨天不知道怎么就握着手机睡着了，起床才看到你的回复，什么啊？你有啥了？】 　　手机显示发送成功，向暖却越看这句话，越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手忙脚乱地选择撤回的时候，对方已经有了回复。 　　【你不是问我要那个药贩子的电话吗？昨晚找了找，我有的，要不要发你？】 　　向暖愣愣地看着这句话，脑子停滞了很久，而后哭笑不得地垂下肩膀。她松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隐隐的失落。 　　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不是很好吗？那为何她会失落？ 　　向暖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再试想想，要是今天他发条消息过来说：向暖，我喜欢你。她又会是什么感觉？ 　　向暖闭眼幻想了一下，惊恐地发觉自己居然除了怪怪的那种感觉以外，并没有任何排斥与嫌弃。 　　这种“喜欢他”的感觉太可怕了，但是想想却又是说得通的。不然她为何会在他说要去相亲的时候有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不然她又为何会在看到他对着那女生笑的时候那么生气？最重要的是，她为何会为了破坏他的相亲宴那么尽心尽力？真的只是为了债务或是为了报复他吗？ 　　显然不是。 　　于是，向暖知道，她似乎完蛋了，而且是后知后觉地完蛋了。 　　【还有，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浴都不会有冲动，是对那个男人的自尊最大的侮辱，就算我的自尊比撒哈拉上的沙子都多，也不代表你有权利挖一勺，所以你想想要怎么补偿吧。】 　　我……要不我把自己赔给你吧。 　　向暖已经把这句话输入了对话框，但纠结着，纠结着，却还是发不出去，最终，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将它们删除。既然已经知道是误会了，他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就算她现在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又有何用呢？ 　　说出来，不过是会被他嘲笑罢了。 　　【最多赔你一碗麻辣烫，不带肉的那种。】 　　【好啊，晚上九点，老地方见，晚一秒加一份菜。】 　　向暖金鱼吐泡泡般连吐了好几口气，像被抽光了力气般倒在床上，心里天人交战。天使在说：既然看清了自己，就要勇敢地说出来啊，不说他怎么知道呢。恶魔却在说：说个屁啦，万一他没那意思，往后五十年你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啊！！！”向暖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叫得极度惨烈。 　　“怎么了怎么了？”门被嘭一声推开，母亲大人就这么拿着把大葱跑了进来。 　　“呃？妈……我没事。”向暖立即镇定心神，坐起身梳理了一下头发，笑不露齿。 　　“没事你叫那么响干嘛？”向妈妈嫌弃地瞟了她一眼，一边转身一边吐槽：“人家听见了还以为你年纪轻轻偷偷在家生孩子呢。” 　　“妈！你也知道我年纪轻轻？那你不要给你年纪轻轻的女儿安排那么多相亲了好吗？通告太多，人容易早衰的！” 　　“相亲？”向妈妈才走到门口，突然又像得到了仙人指示一般停下了脚步，转身，语气坚决地提醒：“对了，既然你主动提起，我就和你说了吧，刚才你大阿姨又给你介绍了一个，下礼拜见个面。” 　　“妈！！！”向暖完全瘫倒，她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自从因为一条短信内心发生变化的那刻起，一想到要和顾衍夕见面，向暖就不由自主地有些扭捏。就像此刻，从来在顾衍夕面前不忌讳形象的她，居然第一次，因为要和他出去吃一碗麻辣烫而化了妆。 　　晚上九点，当顾衍夕坐在小小的店面内，看到妆容精致甚至还抹上了点眼影腮红的向暖迎面走来时，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对，这一切都太不对了，她不止化了妆，居然还穿了一向被她鄙视说太女人了的短裙？ 　　“你……吃完以后还有活动？”顾衍夕用手指了指她的脸，又下移指了指她的裙子。 　　“呃……”向暖突然语塞，大咧咧地坐下，有些恼羞成怒，“干嘛，我就不能化妆穿裙子啊，上次和你相亲那位小外套里还穿着吊带呢。”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的，她有透视眼。 　　“你倒是观察得很仔细。” 　　“废话。”向暖抓起筷子，摩拳擦掌，已经有些跃跃欲试，语气里却是嘚瑟，“我看得可清楚了，包括你那都快咧到后脑勺的嘴。” 　　“哦？那你要不要猜猜我当时为什么会笑？” 　　“肯定是觉得人家漂亮呗。” 　　顾衍夕但笑不语，他笑，只是因为余光瞟到侧间的门缝里有一道哀怨的视线，似乎巴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正当说话的时候，顾衍夕事先点好的麻辣烫已经上来了，向暖看了一眼，顿时眼冒红光，果然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这家麻辣烫，是他们学生时代最喜欢来的地方，离学校近，又价廉物美，老板娘很随和，总是会看在是老客户的份上，偷偷给他们加菜。有时候顾衍夕也会抱怨“为什么不能换换菜色。”但向暖总是能一脸理直气壮地反驳他：“这菜色还不够多吗？几十种菜，你两两搭配的话，有好几百种吃法呢。” 　　久而久之，顾衍夕也就随着她去了，除了偶尔提醒她不健康以外，再也没有说过不想吃之类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十二点也会更新一章~~别跳过咯O(∩_∩)O~~ ☆、第十章 　　用了一个小时，向暖大饱口福后，妆也被热气熏到脱得差不多了。付了四十块巨资，向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穿的这么好看，不出去逛逛吗？” 　　“好看？”刚还因为他冷淡的话语而略感失望地向暖此刻重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你真的觉得好看？” 　　顾衍夕一愣，眼睛微微地眯起，三秒过后，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喝了口水，状似闲聊般地提起：“好久没回学校了，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向暖点了点头，不由回忆起许多酸酸甜甜的过往。距离上一次回高中，似乎已经四年多了，这些年来，许多次路过，心境却已经变换了很多，纷纷扰扰的现实里，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有怀念过去的兴致。 　　两人闲散地穿过马路，冬末初春的冷风吹着，向暖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缩了缩身子。顾衍夕瞟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轻斥：“大冬天的穿什么裙子。” 　　语气虽然嫌弃，脱下外套替她穿上的动作，却是十分果断流利。 　　“你不是说好看的嘛。”向暖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粉色，幸好掩藏在夜色里，不至于有人发现。她伸手拉了拉外套，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洗衣剂香味。 　　“我刚才可能是瞎了吧。” 　　向暖：。 。 。 　　大过年的，学校大门紧闭着，乌漆墨黑一片，什么人都没有。两人绕到后门，那里有个矮矮的栏杆，那时候迟到了，总是习惯从那里一跃而进，没想到隔了那么多年，栏杆还在，只是上面的漆，都已经明显被摸得脱落了，看来发现这个“宝地”的人，还不少。 　　顾衍夕两手托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过，然后才习惯性地一跃而进。这个动作向暖曾经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滋生。 　　借着校园里常年开启的路灯，两人漫步到了高三时的班级，三年的高中生涯里，他们只有高三，是在同一个班。 　　“你说我们这样进来，要是被人看到了，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小偷？”向暖瞻前顾后，生怕从背后冒出个教导主任。 　　“不会，我这么英俊潇洒显然不是小偷的画风。”顾衍夕自信地笑，“不过你就不知道了。” 　　向暖已经对他的嘲讽开启了金钟罩加双倍反弹模式，“你这种人啊，活该没有女朋友，谁和在一起，一定会被你的嘴气得早死。” 　　“我对女朋友不会这样。” 　　“为什么？”向暖不服。 　　“你以后就知道了。”顾衍夕笑着趴在三楼的栏杆上，俯瞰夜色。 　　向暖觉得自己的脑神经活动路线可能比较异于常人，因为正常人听到这种话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质问他“那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吧？但她此刻的第一反应却是想问他：那如果我做了你女朋友，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对我了？ 　　再一次，她觉得自己完了。 　　在自己没意识喜欢他这件事之前，她根本不会有这种异于常人的想法，但在意识到之后，她好像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听到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到顾衍夕，或是顾衍夕相关的衍生事物。 　　比如出门前，听到老妈在哀叹：“哎，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她当场以可以在奥运田径赛场夺金的速度冲出了房门，大吼：“什么？顾衍夕怎么了？”害得老妈吓到一把扔了手里的手机，还因此修掉了四百块钱。 　　向暖严重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精神衰弱。 　　“顾衍夕，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向暖犹豫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顾衍夕微微侧头看向她。 　　“好奇而已嘛呵呵呵呵。”向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借着夜色，掩饰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以后我要是认识那样的女生，就可以把她介绍给你啦，不对，那样好像太不厚道了，岂不是把她推进火坑。” 　　“我警告你，不要做这种无聊事。”顾衍夕转过身，透过昏暗的灯光，可以依稀看见他紧蹙的眉头。 　　“你先说嘛。” 　　“向日葵一样的女生吧。” 　　向日葵？向暖陷入了深思，向日葵代表着什么？阳光？开朗？ 　　“那你呢？”顾衍夕的反问，打断了她的沉思，“你又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向暖没想到会被他反将一军，不禁有些惊慌失措，扯了扯肩上的外套，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低低地回答：“对我好的。” 　　“好的定义是什么？” 　　“就是比如，我累了的时候会背我回家，我饿了的时候会在半夜给我送吃的，我不开心的时候会哄我开心，我开心的时候会陪着我开心……” 　　说到这儿，向暖突然沉默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说的一切，他似乎都做过。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除了口头对她苛刻了一些、喜欢逗她以外，他对她的一切行为，其实都符合她所谓的“好”的定义。 　　“呃……天好冷，我们回去吧。”向暖愣了愣，转身就走，心虚到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没长眼睛的也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出来。 　　顾衍夕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那个背影，突然，扬起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有些事情，她似乎终于感受到了。 　　快步跟上她的脚步，两人又循着灯光回到了后门，就在离栏杆只剩下大概三十米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震天响的怒吼：“你们是谁？！大晚上的进来干嘛？！” 　　两人同时一愣，在向暖还没意识过来的时候，顾衍夕已经牵起她的手，狂奔了起来，过了栏杆，又跑了一阵，他才停下脚步。 　　向暖轻抚着胸口，还在剧烈地喘息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的手还被紧紧地扣在他的手心里。以往的每一次所谓“牵手”，其实都不过是他拉着她的手腕而已，只有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牵手。刚才事出紧急，向暖根本没有意识到，直到此刻，才感觉到了一丝丝尴尬与羞涩。 　　顾衍夕呼了口气，放开了她的手，无奈地低笑了几声，感叹：“向暖，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毒/药。” 　　向暖还沉浸在被他放开手的微微失落中，听他这样说，才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个问题——“你说我们这样进来，要是被人看到了，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小偷？” 　　愣了一会儿，向暖忍不住爆笑，想起刚才狂奔的画面，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不停嘲笑：“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堂堂大律师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哈哈哈哈哈。” 　　“拜你所赐。”顾衍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向暖闻言，冷哼了一声，“那你少和我待一起啊，省的被我的毒/药体质传染。” 　　顾衍夕轻笑，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刘海，低沉的声音飘散在充满寒意的空气里。 　　“甘之如饴。” 　　 ☆、第十一章 　　甘之如饴这个词，如果向暖没有理解错的话，是指甘愿承受艰苦，不以为苦，反以为甜的意思。好歹也是一个从事“诗歌及浪漫主义文学创作”的现代作家，这点文化水平，还是有的。 　　但是在听到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刻，向暖深深地怀疑起自己的文学素养，她本能地觉得，这个词肯定还有贬义。 　　在翻阅了新华字典的无数个版本都没有找到这个词的另一层意思后，向暖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要被坑了。 　　据她以往的经验，但凡顾衍夕突然对她好，那么不出三个小时，她就会遭受到一轮磨难，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概就是为顾衍夕量身定做的一句话。 　　还记得前几年的时候，顾衍夕很大方地答应替她送情书给帅帅的学长，甚至还说保证能让学长打开看。结果是，学长确实打开了也看了，但他以为信里那位“喜欢了你三天了的学妹”，是和她同一年级的校花，于是，他们俩倒是好上了，在那个她孤独吃着麻辣烫的大晚上。 　　还有一次，大学同系的学长请她吃晚饭，那天中午，他却又突然冒出来说拿了实习工资请她吃午饭，结果是，她吃了那顿午饭后，连跑了好几趟厕所，虚脱到彻底忘记了晚饭的事情，害得那位学长再也没和她说过话。 　　而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向暖不由得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于是，她做好了全副武装的准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门。过了三天，都不见有什么灾祸降临，她才终于定下心庆幸，自己应该是躲过一劫了。 　　但他给的灾难是躲过了，母亲大人给的灾难，却是怎么都躲不过。 　　在母亲笑容满面地给她介绍第十三个对象的时候，向暖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她深刻地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十三点。 　　“我跟你说啊，你大阿姨和我说啊，她的朋友和她说啊，这位男生……” 　　“等等等等，到底是谁和谁说的啊？”向暖头都晕了。 　　“哎呀，你管这么多，反正就是啊，那个男生条件很不错的……” 　　“我知道，一本毕业，有车有房，诚实孝顺，有上进心，对不对？” 　　“对对对，你大阿姨和你说过了？” 　　向暖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这一套，我都背得出了好嘛，能不能有点新意。” 　　“这次保证有新意。”母亲神秘一笑。 　　“什么？”向暖不甚在意，自顾自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一想起明天要截稿了就头大。 　　“那个男生说他认识你。” 　　“哈？”这倒是让向暖惊讶了一下，毕竟她的交际圈一向很小，读书的时候朋友倒有几个，但毕业了之后便没有那么热络了，而现在的工作又偏于封闭，除了编辑筱安，其他的都称不上朋友。 　　“你大阿姨也没细说，只说那个男生好像提到，他是你高中同学，还是衍夕高中时候的好朋友。” 　　“高中同学？”这下向暖更是一头雾水了，高中三年，在顾衍夕的捣乱下，和她说过话的男生，大概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难道是和她说过最多话的班长？不对啊，他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哪来的一本之说？ 　　那难道是坐过她后座三天的小胖子？也不对啊，她记得那小胖子好像是……咳，反正就是不会喜欢她的啊。 　　而且，这些人，不把顾衍夕当欺压良民的恶霸就很好了，怎么可能还把他当朋友。 　　“好吧，我去。”好奇心的驱使下，向暖决定去看一看，想着既然曾经是顾衍夕的好朋友，那她肯定也至少知道，而且更重要的是，或许还能打听些顾衍夕曾经的丑事来嘲笑他一番，多好的机会！ 　　难得女儿如此配合，向妈妈自然是乐得笑开了花，赶忙给大阿姨打了电话，让她安排这次饭局。 　　十分钟后，大阿姨回了电话，向妈妈赶忙接起，心满意足地嗯了几声后，便挂断了。 　　“你大阿姨说啊，那家法式餐厅这周不营业，所以明天晚上要另外挑地方了。” 　　“真的？”向暖不禁喜出望外，终于不用一直吃牛排面包了！“那另外一家挑在哪里？川菜还是粤菜，面条还是火锅？我还是比较喜欢本帮菜啦，但是重庆火锅也不错的。” 　　“另一家法式餐厅。” 　　“……哦。”母上一句话，向暖便石化。 　　晚上。 　　向暖洗了澡，舒适地躺在床上码字，突然想起相亲的事情，赶忙拿起手机，循着惯例，给顾衍夕发了一条“我又要去相亲了”的信息。 　　其实她也不懂，为什么她每次去相亲，事先都要和顾衍夕报备。只是似乎第一次报备过后，后面就形成了习惯，不和他说一声，反而觉得怪怪的。 　　【还是那家餐厅？】 　　好像也是惯例，他每次都会问一下地点。 　　【换了一家，大阿姨说那家餐厅这周不营业。】 　　向暖发完这句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他会不会觉得她看上去很乐意去相亲的样子？以前是迫于无奈加上自己反正也是单身狗一条，而且每一次相亲都不到五分钟就会被她的□□体质打断，所以她也就随阿姨们去了，但现在……她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相亲的心思了啊！想了想，向暖又添了一句。 　　【听我妈说这次是曾经的同学，实在不好不给面子，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去相亲了。】 　　点了发送之后，向暖却越发觉得奇怪了，这种莫名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向暖，你真狠。】 　　什么意思？向暖盯着那句话发愣，心里七上八下，天哪！她不会就这么伤害他的心了吧？呜呜呜呜想到此刻他可能正一个人在屋里看着窗外的夜色流下男儿泪，向暖莫名地心疼了。 　　正当她内心澎湃的时候，信息提示音又响了。 　　【居然连同学都不放过。】 　　向暖：。 。 。 　　啪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向暖冷静了两分钟，默默地打开度娘，搜索关键词——经典骂人语句。 　　她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矛盾的立场，一方面是，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对顾衍夕有好感，但另一方面，她却又极度地想坑他、嘲笑他、报复他。当然，前提是，她得有那个智商。 　　隔了十多分钟她都没有回复，他却又发来了信息。 　　【还是祝你相亲愉快吧。对了，我明天要出差去日本，三天后才会回来，你要不要带些什么？】 　　向暖看到后半句，顿时眼泛红光，什么生气、什么报复的，统统被抛到了脑后。心里犹豫了一下，默默OS：这是求饶吧？这是认错吧？肯定是！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 　　【真的吗真的吗？！出于职业需求，我需要一些……能让我参考的原始资料，那方面我没有系统性学习过，写出来专业度不够。】丝毫不敢相信这位言语里满是崇拜的朋友前一秒还往对话框里黏贴了足足有两百个字的骂人桥段。 　　【原始资料不应该在图书馆吗？】 　　【不是那种资料，是……那种，你懂得。】最后附赠一个贱贱的表情。 　　顾衍夕大概是被她的口无遮拦吓到了，迟迟没有回复。向暖愣了好几秒，突然转过身懊恼地猛砸墙壁，天哪！她不是正在为扭转在他眼中的印象而努力吗？！现在居然光明正大要他代购那种东西，她是不是脑子癫痫了啊？ 　　【不不不不不……你不要误会，“那种”的意思是，日本史学原着，你帮我带几本有关日本历史的日文原作，我在图书馆找不到原文的，我最近在写一篇小说，涉及江户川时代。】向暖手忙脚乱地解释。 　　【我只知道江户时代，江户川时代是什么？江户川柯南开创的吗？】 　　。 。 。 　　向暖囧，趴在床上，欲哭无泪。 ☆、第十二章 　　主动提出帮忙代购的诱惑太大，那天晚上，向暖列了整整一页纸的代购清单，并一大清早就赶到了顾衍夕的家，把清单郑重地交到了他手里。 　　她到达他家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李，也就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而已，却被他收拾得乱七八糟，实在是看不过去，向暖忍不住扔下手里的手提包，撸起袖子干起了苦力。 　　迅速收拾完成后，看着被放在大厅里孤零零的行李箱，向暖才第一次有了他要出远门的意识，莫名的，心里居然涩涩的。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习惯了伸手就能找到他的日子，突然要有好几天不见面，还真有点不习惯。 　　而这种不习惯，居然还就这么维持到了去相亲的路上，甚至完全有增无减。 　　“你想什么呢？”母亲的余光朝她瞟了一眼，看到她正望着窗外，一脸的生无可恋。 　　“顾衍夕……”向暖愣愣的，接近本能地回应。 　　“衍夕怎么了？”这名字从母亲大人的口中吐出来，瞬间将她的思绪从外太空以一亿六千光年每秒的速度拉回了地球。 　　“啊？”向暖愣，呵呵傻笑，“没啥，就是想起他今天去日本，帮我带的东西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出钱。” 　　母亲摇了摇头，突然提起：“我一直有个疑问，等会儿回去一定要问问你爸。” 　　“什么疑问？” 　　“他当初起名的时候，怎么没给你取名叫向前看呢，够励志。” 　　向暖囧，心想：这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对马嘴的，到底是在说啥呢？向前看？那还可以叫向后看呢！ 　　不对……向前看？向钱看！什么时候她妈也喜欢这么隐晦地讽刺人了？ 　　“妈，你讽刺人的功力，和顾衍夕那位大律师有得一比了。”向暖很不屑地恭维。 　　“尽瞎说。”母亲紧皱眉头，似乎对她的言辞颇为不满，“衍夕那么温文尔雅的孩子，怎么可能讽刺人呢！你可别诬陷人家。” 　　温文尔雅？ 　　向暖怒了，抬头问苍天：这个世界对温文尔雅这个词到底是有什么误解？ 　　一番争论中，目的地到了，向暖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健步如飞地蹿进餐厅，时间还早，大厅里都没什么顾客，只有两桌，各坐了一位男士。 　　角落里的男士，大概二十五六，时下正流行韩国花美男式空气刘海，皮肤白皙到在阳光下都快反光，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外套灰色毛衣，旁边还放着一个黑色书包，只有一个词能形容：赏心悦目。 　　而大厅中央的男士背对着门口，向暖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猜不出年龄，但壮硕的肩膀和略微有些稀疏的头顶，似乎暗示着这是一位疏于锻炼、事业繁忙的成功人士。 　　向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凭着以往的经验，像角落里那种在大阿姨眼中堪称“水灵灵小姑娘”的男生，断不可能是她今天相亲的对象。于是脚一抬，她毫不犹豫地往大厅中央走去。 　　“你好，艾先生是吗？”向暖落落大方地坐在那男人对面，毕竟有十几次经验了，这些话术，还是张口就来。 　　“嗯？”对面的男士闻言抬头，眉头顿时绞得比麻绳还紧，脸色横肉颤抖，勃然大怒：“你骂谁矮呢？” 　　“啊？呃……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向暖尴尬得直摆手，却听到角落里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 　　“向暖，这里。” 　　天哪！向暖回头，看到那抹好看的笑颜，如释重负，心里感激涕零，这才叫温文尔雅！温文尔雅！好嘛！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先生。”向暖面带尴尬地鞠躬致歉，转身跑得像脚下装了风火轮。 　　“呃……你是艾先生？”微微有些气喘地坐到那男生对面，向暖松了口气。 　　“我是艾科，你高中学长，不记得我了吗？”艾科嘴角的笑，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更是好看。 　　“艾科？”那不是…… 　　向暖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脸色一阵红一阵绿，艾科这名字，她印象很深，因为他就是那位——收了她的情书，却以为是校花送的，结果和校花走到了一起的那位她心目中曾经的男神。 　　可是……向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眼前这貌美如花的男人，和她记忆里的艾科，总感觉不太一样啊！虽说艾科那时候已经很帅了，不然她也不会稍稍动了心，但眉眼之间，这俩差的也太多了吧！特别是此刻那对深深的双眼皮。 　　“不好意思啊学长，我刚真没认出来。”向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是吗？”艾科淡笑着喝了口咖啡，像是随口聊着天气般淡定地提起：“大概是因为我前一阶段去泰国出差的时候顺路去了一趟韩国。” 　　顺路？向暖的脑子里浮现了一张世界地图，泰国和韩国，顺路吗？ 　　“是吗哦呵呵呵呵呵呵……”向暖显然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诚，为了说明自己对这种事情绝对不存在偏见，她点了点头，附和：“我也听说韩国的技术很棒，以后有机会我也去试试。” 　　向暖所谓“试试”的大概意思是：她的眉毛比较淡，或许可以去弄个当下流行的半永久啥的。 　　但当感觉艾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她脸上往下移，并且听到他那句有些刻意的“我有朋友是胸……腔科专家，可以介绍给你。”的时候，向暖闭嘴了。 　　拿起面前的一杯柠檬水，假喝水真掩饰了一番，向暖心里还是憋屈，她的身材有这么不好吗？ 　　不对，就算她的身材有这么不好，顾衍夕都没说啥，关你屁事？ 　　不对，向暖又是一愣，这又关顾衍夕什么事？ 　　察觉到艾科似笑非笑的表情，向暖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顿时有一丝被冒犯的感觉，表情也冷淡了一分。微微侧头，向暖用余光扫了眼身后，在看到母亲大人正隔着三个座位监视着这边的时候，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没法快点闪了。 　　“向暖，我还记得你高中的时候给我写过情书是吧？” 　　咳——向暖一口水就这么呛在喉咙口，恶魔和天使在脑子里赛跑了三圈，向暖无辜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啊，学长你记错了吧？” 　　“是吗？”艾科冷笑，动作优雅地用白色的瓷勺搅动着黑色的咖啡，“我问了陆璐，她根本没给我写过情书，后来我偶然看到老师办公室里你的模范作文，才发现和那封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模范作文？”向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我那时候作文从来没高于过平均分，怎么可能写出模范作文，你肯定是看错啦。” 　　她想，幸好若干年前还不流行票房毒/药这个词，不然她大概就要被叫做作文毒/药了，毕竟连最和蔼的语文老师都经常对她说：“暖暖啊，你的作文写的是真的不错，一定是出题的人出错题目了。” 　　“没看错。”艾科脸色的笑意依旧很好看，但似乎不太懂得，和女生沟通的技巧。说完这句，他顿了三秒，又添了一句：“老师确实说是要拿到隔壁班做范本的，让他们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写。” 　　向暖：。 。 。 　　她明明记得艾科以前可绅士了，是走在路上被她踩一脚都会先反问“你没事吧？”的那种男生，不然她也不会一时心动了。但现在怎么变这么牙尖嘴利？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虽然一样牙尖嘴利，但显然更懂得分寸和底线。 　　他总是会在调侃了她一番之后，又花时间、花精力让她完全消气，比起想要惹怒她、嘲笑她，其实不妨说，逗她的意味更浓一些吧。 　　是啊，她怎么会发现得这么晚呢？ 　　大概真的是没对比没伤害吧，她此刻居然有点良心发现到想和顾衍夕道个歉，只为当初对他的好熟视无睹，对他的坏却耿耿于怀。 　　 ☆、第十三章 　　向暖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想想，他似乎也该上飞机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突然很想听听顾衍夕的声音，即使只是几秒钟也好。 　　膝盖不由自主地朝向门口，双手焦躁地摩挲着沙发，向暖心不在焉地听着艾科自以为很搞笑的言论。她匆忙瞟了眼手表，心里却疑惑：怎么这么久还没发生什么？难道顾衍夕不在，连她的毒/药体质都不灵了？ 　　正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向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找出来，在看到顾衍夕名字的一瞬间，蹭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向暖急匆匆地撂下一句，都没等艾科反应过来就飞奔出去了。 　　“哎？”艾科和向妈妈看着那个疾驰而去的背影，很默契地一起愣在了原地。 　　门外 　　向暖深呼了口气，平静了一会儿，在铃声即将结束的时刻飞快接起，笑容明朗但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傲娇：“怎么了？我忙着呢。” 　　“马上要上飞机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顾衍夕的语气也很随意，似乎是在谈论一件完全不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向暖分明听到脑海里咚地一声，在她的小说里，分别往往是告白的催化剂，难不成…… 　　“你的代购清单，我忘记带了。” 　　“哦。”向暖顿感失望，原来不是告白啊，哦完三秒后，却又感觉到了不对劲，音量瞬间飙高了300分贝，大吼道：“什么？！” 　　对于向暖并没啥免费出国机会的单身狗而言，你要说她这辈子嫁不出去，她也就这样算了，但你要说她辛辛苦苦列的代购清单就这样打了水漂，那她真能愁到三天三夜睡不了觉。 　　“你现在重新手机上发给我？” 　　“那么多我哪还记得啊。”向暖语气带着委屈，焦躁地在餐厅门口踱来踱去。 　　“那没办法了，你只能赶紧给我送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大概是又找到嘲笑她的机会了吧。 　　“你家那么远，我拿了再去机场，飞机都起飞了。”她华丽丽地翻了个白眼。 　　“不在我家，在你包里。” 　　“什么？”向暖震惊地蹦了起来，又飞快跑回大厅角落一把抓过手提包，却发现单手根本无法拉开拉链，于是只能把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似乎根本忘记了还有个外人在场。 　　快速地翻着手提包，向暖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上面写得密密麻麻。她呆愣愣地看着那张纸，眉头紧皱，对着手机轻吼：“奇怪，怎么会在我包里？我早上不是给你了吗？” 　　“我忘记了，大概当时在整理行李太忙，就随手一塞塞错了。”顾衍夕的声音，靠着免提，在大厅的每个角落回荡。 　　“你忙个屁啦，行李明明都是我收拾的。”向暖轻斥了一句，拿起手机想和艾科告别，在看到他骤变的脸色的瞬间，才想起自己刚才和顾衍夕的那几句对话，有多么容易令人误解。 　　这种琐碎的埋怨，真的太像夫妻的日常了。 　　尴尬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艾科“懂了懂了”的表情和母亲大人惊讶的神色，似乎都在说明：她并不是自作多情。 　　“我马上过来。”向暖压低声音，对着听筒简短地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尴尬地笑笑，她一边拿起手提包，一边点头致歉：“不好意思学长，事出紧急，我先走了。” 　　“那……”艾科话说到一半，她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尴尬的右手，在空中僵硬。 　　向暖一路奔出门口，跳上出租车直奔机场，直到付钱的那一刻，才想起：明明母亲大人开了车的啊！干嘛不让她送一下！哭！ 　　但此刻显然不是关注这种五六十块小钱的时候，向暖第一次大方地都没要那两块钱的找零，直接抛下一脸蒙圈的司机就奔进了机场。 　　气喘吁吁地到了候机厅，向暖一眼就看到了站于显眼处的顾衍夕，来不及休息，飞奔到他面前，将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纸塞到他手里，向暖这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坐了下来。 　　“其实我刚才又想到了一个方法。” 　　“什么……意思？”向暖还没从激烈的运动中缓过来，语气有些漂浮。 　　“其实完全可以等我到了日本之后，你再把清单拍个照发给我的。” 　　“。 。 。”向暖愣了三秒，奔溃大吼：“那你不早说！” 　　“我说了，是我刚刚！才想到的方法。”顾衍夕无辜地耸耸肩。 　　向暖认命地低头，好歹他还想到了，虽然慢了点，但她这种完全没想到这方法的人，似乎也是没什么资格说他。 　　“乖。”顾衍夕浅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满意地将手里的纸团塞进西装口袋里，“我进去了。” 　　向暖头都没抬，只是点了点头，算给了他个回应。 　　走了三步，他却又突然转过身，笑着不甚在意地问了句：“对了，你相亲相得如何？”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向暖才发现，这次的毒/药体质，居然没有应验在对方身上，而是应验在了她自己身上！害得她花了好几十块钱又跑到吐血，最后才发现这居然是个最蠢的办法？ 　　“□□体质又发散啦。”向暖苦笑，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可惜这次倒的是我自己。” 　　顾衍夕但笑不语，朝她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进去了。 　　向暖望着他渐渐渺小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笑意，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不像是单纯的嘲笑，当然更不会是同情，反而更像是喜悦，一股带着嘲笑性质的喜悦。 　　他上一次对她这样笑，是什么时候？向暖忍不住回忆起来。 　　似乎是那一次，她第六还是第七次相亲失败后，回到家和他聊起那位可怜朋友在大马路上被一头小香猪吓到狂奔了好几百米的故事，那时候他脸上浮现的笑容，就和此刻颇为相似。 　　向暖愣了三秒，内心勃然大怒，靠！他现在是觉得她的行为愚蠢可笑的级别和那朋友差不多？ 　　转身就走，向暖拿出手机，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你刚才的笑是嘲笑还是开心？】 　　【都有。】 　　向暖一个踉跄，这特么也太坦诚了！ 　　【三天内，我绝对不要和你说话了！】 　　【这三天，你本来就没法和我说话。】 　　向暖愣，加重威胁——【打电话也算！】 　　【那……不能给你打电话确认的话，有些东西买错了不要怪我。】 　　向暖：。 。 。 　　【大哥，我错了，我晚上回去就打给你。】 ☆、第十四章 　　顾衍夕去出差的第一天，恨他。因为他居然仗着那一个小时的时差，在早上六点这种适合昏睡的时间点打电话和她讨论路上看到的helloKitty到底是没有鼻子还是没有嘴巴的话题。她管呢，就算HelloKitty没有Kitty也不关她的事啊！ 　　就因为这件事，她一天都昏昏沉沉的，连4000个字都没码出来，虽然她平时一天也就最多码个5000个字，但1085个字的差距啊！四舍五入那就是一本《红楼梦》啊！ 　　顾衍夕去出差的第二天，笑他。因为听说这位朋友做了一整天的攻略准备去大阪吃拉面，却被临时会议坑了一把，午夜一点还在事务所里奋战。 　　顾衍夕去出差的第三天，想他…… 　　虽然向暖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这居然就还真是事实。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向暖翻来覆去、内心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了，他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联系过她，连一条文字消息都没有，更不要说电话了。 　　向暖甚至开始脑补：听闻樱花妹子都软萌软萌的，大冬天都打着光腿压马路，他不会就此被吸引了吧？也是了，顾衍夕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肯定敌不过爱撒娇的小女人。 　　忍不住点开输入框，微博都快长草了的向暖像是着了魔一般发了一条微博。 　　太阳公公今天无声无息地早落山了一个小时，居然有点想它。 　　大概是因为知道顾衍夕不知道她的微博ID，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但毕竟怂惯了，她还是不敢发得太明显。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向暖笑了足有五分多钟，再点开微博的时候，大概是太久没出现了，微博下已经炸开了锅，每当这时候，向暖才会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圈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人气的。 　　圣诞马车的老公公：哇哇哇！大大你终于来替微博除草了！！！ 　　儿子可帅可帅的Roy麻麻：大大！《每天都想暴揍邻居三百遍》啥时候更新啊？等死我了！ 　　小龙虾女：大大！撒浪嘿！ 　　翻阅了一通单纯而令人感动的告白后，向暖突然呆滞了，因为煽情的画风正在慢慢歪曲。 　　华丽丽的锅盖：太阳公公这个词在大大的微博里出现过好多次了哎！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吧？（阴笑） 　　此条评论，很快便升到了热评第一，并收获诸多回复。 　　回复一：我也觉得！这么甜蜜的语气，太阳公公一定是大大的男朋友吧？ 　　回复二：太阳公公，即RI，RI即……一定是男朋友没错了！ 　　回复三：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好RI哈哈哈哈哈哈哈X140 　　向暖囧，不由感叹：网友的脑补能力都太厉害了！无奈地低笑了几秒，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的微博里，太阳公公真的出现了很多次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也是，上一次更新微博还是三个月前，她会记得才怪。 　　点回主页，向暖翻了翻自己仅有的九条微博，才发现包括这条，“太阳公公”居然真的占了三分之一。 　　另外两条分别是： 　　今天讨厌太阳公公了吗？讨厌了。 　　今天太阳公公欠打了吗？欠打了。 　　向暖头上三条黑线，不由感叹：她的微博怎么会这么无聊？现在还关注着她的人，除去僵尸粉，可真都能算是真爱粉了。 　　评论里催一篇深坑旧文的太多，向暖顿时有些良心发现，于是平静了一下思绪，立马开电脑，准备码个一章解解燃眉之急。 　　只是没想到，这一码，就码到了晚上十一点。 　　向暖把新鲜出炉的一章发了出去，望着那陡然增加的文章字数，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走到浴室准备洗洗睡觉。 　　刚把洗面奶挤到手上，手机铃声便响了，向暖哀怨地嗯哼了一声，还是不忍浪费，就这么半举着左手走出了浴室。在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向暖整个人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 　　不，并不是顾衍夕，而是另一个，比顾衍夕更可怕的人。 　　筱安。 　　她的编辑。 　　“喂……”颤颤巍巍地开口，向暖面对这种女魔头，便只有傻笑的份，“呵呵呵呵小安安啊……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晚睡可对皮肤不好啊，不要这么拼命了。” 　　“没有你拼命。”电话里传来了一声令她全身冰冻的冷笑，“这么晚了还更新旧坑呢？那篇要出版的呢？写完了吗？我可催了大半个月了！” 　　“这个……那篇没啥思路嘛，再宽容个两天？我保证！两天之后一定给你。” 　　“你确定？”筱安似乎不是很相信，但碍于友好的合作关系，还是妥协了，“好吧就给你两天，不过啊，我看过你发给我的部分了，你这篇文讲的不是和恶霸邻居斗智斗勇，然后再次过程中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的故事吗？为什么感觉剧情走向越来越不对了？女主角和恶霸邻居反而越来越暧昧，白马王子的戏份呢？” 　　“呃？”向暖一愣，脸色不由得红了，左手习惯性地抓了抓后脑勺，支支吾吾地反驳：“我觉得吧……这个……女主和恶霸邻居斗智斗勇，最后喜结连理，似乎也挺好的……白马王子这种情节，太大众了。” 　　“大姐，大纲都是给主编审核过的，你这样突然改动，我很难做啊！” 　　“为了销量，小安安你就努力一下嘛！”向暖义正言辞，丝毫不心虚，甚至不惜以诅咒自己的方式挽尊，“白马王子这种恶俗情节加进去，这本绝对会扑街的。” 　　“好吧好吧，我明天和主编讨论一下，反正你加快写的速度就行了！”筱安叹了口气，毫无生存欲望。 　　“康桑哈密达！”向暖心虚地抹了把汗，突然感觉额头冰冰的，看了眼手掌心，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糟糕！洗面奶！ 　　想到刚才摸了摸后脑勺的事情，向暖有种不好的预感，往那个位置又摸了一把，果然感觉头发上稠稠的。 　　“靠。”向暖低吼了一声，认命地冲进浴室洗头。 　　水声和吹风机声连续轰隆隆在耳边作响，二十分钟后，向暖顶着一头依旧有些许湿漉漉的乱发冲出浴室，跳上床准备睡觉，二十分钟不摸手机不碰电脑的记录，似乎已经是她的极限。 　　在点开手机的一瞬间，却僵住了手指。 　　未接来电？ 　　她居然没有接到顾衍夕的电话？她等了两天他的电话，就在他打过来的瞬间，她却居然没听到？ 　　造化弄人啊！！！ 　　向暖手忙脚乱地点下重拨，清了清嗓子，呼口气安定心神，在接通的一瞬间，语气骤然变得傲娇。 　　“找我有事儿？” 　　“不小心打错了。” 　　“。 。 。”向暖愣，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哦。” 　　电话里传来一阵轻笑声，而后淡淡的，是他的调侃，“你以前没接到电话的话从来不主动回我的，这次是怎么了？” 　　“是吗？”她有这么冷漠吗？向暖呵呵笑了两声，故意放大了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看你孤家在外，流离失所比较可怜啊。” 　　“哦，不是因为想我了？”话里带着笑意。 　　“嗯？呃……那个……怎么可能呵呵呵呵呵。”向暖顿时就失语了，脸上还带着吹风机的热气，红的跟炮仗炸过的水泥地似的。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向暖还没从刚才的羞涩里缓过来，这三个字，不管谁听都像充满着JQ，除了她自己。 　　顾衍夕低笑，在挂电话前，只说了最后一句： 　　“以后想我呢，就在电话里和我说，微博上说是没用的。” 　　 ☆、第十五章 　　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盲音，向暖呆滞地望着前方，脑子里不住地回想他刚才的那句话。 　　以后想我呢，就在电话里和我说，微博上说是没用的。 　　微博上说是没用的。 　　微博…… 　　向暖突然像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抓狂地点开微博，再点开粉丝栏，伸手从床头柜里拿了罐咖啡准备彻夜奋战。他娘嘞！她今天就算不睡，掘地三尺、挖坟九丈！都要把他的小号从她的两万多个粉丝里挖出来！ 　　这年头太可怕了！她都取名叫“找不到我找不到我”这么隐秘又无聊的ID了，居然还能被他找到？ 　　两个小时后，她第一次怨念起自己本来就不多的粉丝数！要是只有三十个该多好，但是又一想，要是只有三十个，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又找了大概俩小时，还是一无所获，向暖万念俱灰，浑身被抽了力气般倒在床上，惨兮兮地瞪着天花板。 　　消息提示音响了，向暖无力地朝手机屏幕瞟了一眼，顿时一个鲤鱼打挺，觉得自己真是个智障。 　　【对了，忘了提醒你，不用去翻粉丝列表，这个世界上有种极富人性关怀的功能，叫偷偷关注。】 　　向暖：。 。 。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咬牙切齿的“顾衍夕！我一定要杀了你！！！” 　　但是，向暖岂是如此容易放弃的人？被坑过后智商一般都会上线几分钟的定律屡试不爽，此刻她脑子的运行速度，堪比第一宇宙速度、第二宇宙速度和第三宇宙速度的总和。 　　所以，她一定要趁着这几分钟的机会来把这件事搞清楚，不然几分钟后，她脑子里的智商灰姑娘回家之后……她就更搞不清了。 　　首先，顾衍夕这人虽然内心阴险，但其实很懒，从小学六年级接触扣扣开始，他的网名就是Lucas，他的英文名，万年没改，而大学的时候流行人人，同学们都争相新奇地在名字后面加些音符啊、表情啊什么的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只有他的ID依旧是如此无聊单调。 　　所以，向暖的直觉告诉她，就算他开小号，Lucas也是他过不去的一个坎，毕竟想象力匮乏的男人，一般只图省事。 　　在搜索栏里颤颤巍巍地输入Lucas，一下跳出无数个包含Lucas的ID，眉头紧蹙，向暖咬着指甲思索了一番，突然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在地区那栏，选择了西藏-拉萨。那是他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念叨着要去的地方，却总是因为各种被延迟，比如，上一次他准备去的前一天，她发烧了。 　　搜索结果一下缩减到了三十二个，向暖翻到了第二页，突然发现了一个重点怀疑对象。 　　名字叫：Lucas爱吃瓜子 　　虽然这名字有点女性化，也不符合他的日常习惯，至少她从来没见过他嗑瓜子。而且头像居然是一朵硕大的、面对着强烈阳光的向日葵，这让她不禁回忆起每当半夜好友圈便被阿姨、阿婆的中年晚安表情包支配的恐惧。 　　但是，向日葵，他说过，他喜欢向向日葵一样的女生。 　　而且翻了翻关注栏，一共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果然是她，还有一个，是一位已为人妇的女明星，他高中的女神，童粤。当然，看来现在也是。 　　果然他也学会了一种技能，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向暖得意地笑，努力抑制心里那种“一个明星而已，居然和我同样重要”的酸涩感，拍了拍胸口，极富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哇塞！我都和他女神一样重要了哎！” 　　可惜的是，这个ID只有一条微博，发布在前年的七月十五号，而且看不出任何人物特征，只是转发了一条法洛可餐厅官博发的美食攻略。 　　法洛可餐厅，就是她相亲了十二次的那家餐厅。 　　这餐厅居然还有美食攻略？她怎么不知道？害得每次去都不知道点什么。 　　点开那个餐厅的官博，向暖默默地为那条攻略点了个赞，点完才想起：现在是马攻略的时候吗？！ 　　暗笑了几声，向暖把那个微博小号截了张图，并把图片发给了他，并在脑子里欢欣鼓舞地幻想他一脸便秘的表情，以及被捅破了心思后手足无措的举止。 　　向暖那个喜悦啊！自己终于不智障了一回！不是，自己终于机智了一回！也不是，是终于比他机智了一回！这种里程碑式的事件，就该记入向家家谱，供后人回味。 　　大概是被她的机智折服了，又或者是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顾衍夕直到五个小时后才回复了消息。 　　【居然还有聪明的时候，那我就放心了。】 　　那头的顾衍夕在看到截图的那一瞬间，确实惊讶了几秒的时间，但回想过后，却又忍不住笑了。他是该高兴的吧？她对他的了解，超过他的心理预期。以及，从优生学的角度来考量，他终于对于自己后代的智商，有了那么一丢丢的信心。 　　【放心什么？】 　　他久久没有回复，向暖那个心啊，就像被提到了三万英尺的高空，然后也不pia~ji~给你扔下去，就这么挂着，不尴不尬的。这个世界上到底为什么老有喜欢说话说一半的人？这种人难道不都该被拖下去暴打三十大板吗？ 　　【没什么，对了，我到家了。】 　　【什么？】向暖暴走，他就这么到家了？【你到家为什么不和我说！】 　　发完才觉得自己的语气仿佛一个苦守深闺的怨妇。 　　【说了怎样？家里没人，好饿，你要来给我做饭吗？】顾衍夕满意地笑，对自己转移话题的功力打满分。 　　向暖心一惊，飞快地发出四个字——【我来我来！】 　　顾衍夕躺在床上补眠，还带着些坐了半夜飞机的混沌感，看着那四个字，不禁有些意外，她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难道真是所谓的久别胜新婚？ 　　这头的向暖迫不及待地换好衣服，熬夜的昏沉感顿消，在奔出门的那一瞬间，心里克制不住地欢呼：我的洗面奶！我的面膜！我的零食！我来了！！！ 　　骑上自己超迷你超可爱的小型自行车，不过十分钟便到了他家，向暖自然而然地把车停在院子里，都没上锁，就这么扔下进去了。 　　屋里黑漆漆一片，向暖开了灯，看到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打开新的那个，果然里面满满的一堆杂物，而这堆杂物有个共同的名字，叫做——都是她的！ 　　一阵感动，向暖想起他还没吃饭的事情，不禁有些良心发现，准备到他房里吓他一下，推开门，却见他正盖着被子熟睡着，眉头写着疲累，脸色也略带苍白。 　　叹了口气，向暖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眉毛，偷笑了一声，又放轻脚步退出了房间。 　　走进厨房，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和橱柜，向暖拿出大米，简单地熬了点粥，又炒了几个清淡小菜。终于一切搞定，解下围裙转身离开厨房的那一瞬间，却见他正倚靠在门框边，穿着睡衣，嘴角含笑地望着她。 　　“吃饭吧。”向暖收起惊讶，为他盛了一碗粥，递到他手里，炫耀般地抬头挺胸，“是不是发现我很贤惠？” 　　顾衍夕视线微微下移，移到某个位置时，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意，嘴唇轻启，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贤惠没看出来，但是某些缺点倒是暴露得很明显。” 　　向暖低头望了一眼，怒瞪了他一眼，一拳头砸在他的胸口。 　　顾衍夕“嘶——”了一声，摸了摸伤处，哀怨道：“这就是你对免费代购的态度吗？” 　　向暖红着脸，不说话。 　　明明上一次艾科做出这种行为的时候，她心里只有被冒犯的不悦感，但这次顾衍夕做出的是同样性质的事，她却为什么只剩下心脏砰砰直跳，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涩？ 　　人啊，真是双标。 作者有话要说：　　《博物馆奇妙恋（暂定）》全文存稿链接已开！依旧是搞笑甜文，欢迎提前收藏T.T 稿子里用了那么多大神拍的高清□□文物照 终于有这个荣幸和他面基了！ 一定要好好表现，首先就是选个合他心意的场所。 “顾老师，要不咱们选个茶室雅座？” “据我所知，你不喜欢喝茶。” “那要不去公园下象棋？” “据我所知，你不会下象棋。” “那……老年人活动中心？我们这里开了家超大的。” “……” 文博圈大神VS缺心眼编辑 ☆、第十六章 　　向暖背对着他布置餐桌，正疑惑他怎么还不过来，下一秒，余光便瞄到他把手里的碗放到了桌角。刚松了口气，却又立马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掉了手里的筷子，整个人陷入僵硬。 　　此刻的他，正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甚至呼吸之间，那股热气，都隐隐约约地贴在她的颈部，令她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感。 　　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过这种行为，但一般，他只会从背后勾着她的脖子，或是单纯地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以他的话说，就是——都是兄弟些，干嘛如此见外。 　　并不是很懂兄弟间的相处模式，她想，直男之间大概都是这么玩的吧。 　　但今天是第一次，他把靠肩+搂腰结合在了一起，而这种对于兄弟而言显然过于暧昧的动作，令向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大脑失控。 　　“你……你你你你干嘛？”她的手呆滞在空中，连掉在桌上的筷子都没有捡起。 　　“我头晕。”顾衍夕的语气有气无力，甚至带着丝撒娇的意味，“为了……省钱，赶了半夜的飞机。” 　　“你又不差这点钱，搞坏了身体多不值得。”向暖甩了个白眼。 　　“……”顾衍夕低低地闷哼了一声，突然低头，轻轻啃噬着她修长的脖子。 　　“喂。”向暖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身，却像是飞蛾扑火般反而给他提供了便利。 　　顾衍夕散发着些许疲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迅雷不及掩耳般低头，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吻了上去。 　　向暖愣愣地瞪大了眼睛，手举在半空中抱也不是，收也不是，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似乎是一团浆糊。 　　本能地，脑子里浮现出了三个问题： 　　眼前的男人是顾衍夕对吧？对。 　　他是在吻她是吧？是。 　　那么出于礼貌，她是应该回应一下的是吧？是。 　　好的，得到了这个结论，向暖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手紧张地抓着他的睡衣领口，不由自主地投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动作缓缓地放开了她，向暖只觉得嘴唇麻麻的，两颊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低下头，彼此都只是沉默，只留下空气中略带急促的喘息声。 　　顾衍夕望着那个低垂的小脑袋，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并顺势将她搂进怀里。顿了三秒，他贴在她的耳边，声音带着一丝邪魅的性感说：“以后，千万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说搞坏了身体这种恶毒的诅咒。” 　　“哈？”向暖愣。 　　顾衍夕将她的右手，放到他的胸口，那猛烈的心跳声，似乎通过手掌心，一路蹿到了她的心口。 　　两种频率不同的心跳，似乎在此刻，达成了统一。 　　“关于身体的事情，需不需要我进一步向你证明？” 　　“不……不不不需要了。”向暖受了一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顾衍夕低低地笑了一声，放开她的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津津有味地品尝起她的厨艺，甚至眉眼之间，那股疲累都似乎已经一扫而空。 　　向暖呆愣愣地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不安地咽了口唾沫，虽然她写惯了诸多含有这种情节的小说，但重点是！她自己并没有经历过啊！原来那种头脑一片空白的感觉，居然和她小说里描述的是差不多的。 　　她可真是太有创作天赋了！向暖不由得佩服自己。 　　当然现在不是关注这种事情的时候，向暖轻咳了一声，低头，手指不安地桌上画着圈圈，“那个……刚才的事……” 　　“嗯？” 　　听到他只有平淡的一个“嗯？”字，向暖一下子不爽了，一拍桌，气势雄浑：“顾衍夕！就算我傻！不是，就算我没经验！我也知道那种……呃……那种事是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的。” 　　“嗯。”点头，夹了口菜，没想到她的厨艺还不错。 　　“你嗯什么！我们又不是情侣！” 　　“谁说我们不是了？”轻飘飘地吐出一个惊天巨雷，顾衍夕像个没事人一样，舀了口粥。 　　“呃？”向暖一愣，脸色顿时又爆红，连语气都没了底气，“那个……我们什么时候是了？” 　　他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似乎在说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从你说想我的时候开始。” 　　“我什么时候说……”向暖想起自己的那条微博，嘴硬：“谁说……谁说太阳公公就是你了。” 　　顾衍夕纹丝不动，只是淡淡地回：“你承认的话，我就告诉你向日葵的意思。” 　　“我承认。”答应得毫不犹豫，毕竟尊严不值钱，秘密才珍贵。 　　顾衍夕轻笑，眼神像那堆杂乱的行李示意了一下，“那堆东西里可以找到答……” 　　不等他说完，向暖已经整个人飞奔了过去，把自己埋进了一堆包装盒里。 　　翻了半天，无非都是些化妆品、保养品、零食之类，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向暖失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下一秒，一个坐垫便嘭地飞了过来，稳稳地擦过她的耳朵，掉在一堆零食上。 　　“我没有力气去给你买止泻药。” 　　向暖瘪了瘪嘴，乖乖地把坐垫塞到屁股底下，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她现在才发现，其实他的很多话，如果换一个角度来听的话，都是能令人感动的。 　　比如这一句，如果放在电视剧里，男主角可能就会说：“坐坐垫上，小心拉肚子，我会心疼的。” 　　再比如以前上学的时候他老是喜欢跟在她身后恐吓她说：“你这么笨，一定会被拐卖到山村做童养媳。” 　　其实换个角度就是：“我想保护你。” 　　只是他这人，闷骚傲娇惯了，不会说这种情话罢了。 　　看来她以后耳朵里要装两个格式转码器，自动把他的话转码一下，把“口毒心黑老巫婆.mp4”转换为“呜呜呜呜好感动.rmvb”。 　　又翻了好半天，向暖的眼神终于找到了聚焦点——一张向日葵形状的书签，纸质的，很简单，很朴素，但造型丝毫不流于世俗，简单中富有创意。很显然，她的代购清单上没有写过这种极富有文化意味的东西，那么直觉告诉她，这就是谜底。 　　翻到书签背面，上面写着八个字。 　　向阳而生，向暖而长。 作者有话要说：　　《博物馆奇妙恋（暂定，之后会改）》全文存稿链接已开！依旧是搞笑甜文，欢迎提前收藏T.T 以前，大神的博客挂着一句简介：【禁止盗图】 后来的后来，那句话的后面加了四个字：【路遥除外】 路遥：黑人问号？？？ 文博圈大神VS缺心眼编辑 ☆、第十七章 　　向阳而生，向暖而长。 　　阳，即他；暖，即她。 　　莫名的，向暖陷入了感动里，简单的八个字，却似乎胜过千言万语。 　　所以向日葵的意义，就是她吗？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向日葵，面朝温暖而长，不就是“向暖”嘛。 　　只是有必要，告白都这么隐晦吗？像她这种大粗人，就喜欢来直接的，才不会搞这一套！ 　　把书签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向暖一个大步流星奔到他身边，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就那么大咧咧地横跨在他大腿上坐定，带着一脸傻笑。 　　顾衍夕一脸淡定的笑意，放下手里的碗筷，动作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这位姑娘是想强抢民男吗？” 　　“对。”向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强势地抬头挺胸，“你有意见？” 　　“不敢。”顾衍夕温柔地笑，双手搂住她的腰，微微侧头，靠在她耳边低语：“但是你最好先下去。” 　　“不！要！”向暖拱了拱鼻子，就是不让他称心如意，难得一次从气势上压制了他，她才不要这么轻易结束！ 　　“那你不要怪我。” 　　“什么意思？”向暖愣愣地看向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有着她的倒影，深沉到令她骤然心跳加速，两颊泛红，难道他…… 　　嘭地一声，门被踢开，向暖一下子从天堂掉下了地狱，本能地回头，和刚放学归来的顾衍旭面面相觑。 　　“哇塞！暖暖姐姐！你和哥哥！”顾衍旭一下子把书包扔到一边，八卦地跑到两人身边，灵动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利剑般的视线，在两个人尴尬的姿势间不停逡巡。 　　这话，怎么莫名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听过？什么时候来着？向暖陷入了思考。 　　“咳。”顾衍夕笑着轻咳了一声，提示她此刻并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 　　“不不不不……不是。”向暖回过神，赶紧从他大腿上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摆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嗯？”顾衍夕只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字，字末微微上扬的语调，透露着此刻他心里的不悦。 　　“呃。”向暖一愣，脸色浮现了淡淡的潮红，“那个……小旭啊……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我不需要懂。”顾衍旭天真烂漫地笑着，转身跑向沙发。 　　向暖抹了把汗，心想：终于把他忽悠过去了。 　　但是下一秒，顾衍旭却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笑着把它塞到向暖手里。 　　“这什么？”向暖一头雾水地翻着，上面貌似都是手办啥的。 　　“暖暖姐姐，海贼王限量版。”顾衍旭迷你的脑袋努力地仰起，笑得一脸单纯。 　　“噢。”向暖翻到那一页，嗯，确实挺好看的，但是……也未免太贵了吧！“这么贵？你要买？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我没有。”顾衍旭摇了摇头，“但是你有嘛。” 　　“。 。 。”向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啪地一声扔下杂志，“顾衍旭，你这是敲诈。” 　　“谁说不是呢。”顾衍旭拿回杂志，心疼地拍了拍。 　　向暖倒抽一口凉气，抚着胸口，无言以对，想了想刚才的情节要是被顾衍旭添油加醋告诉母亲的后果，向暖一狠心，回道：“下个月，等我拿到稿费。” 　　“yeah！”顾衍旭心满意足地拎起他的小书包，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向暖扶着桌子，感觉气血上涌，呼吸不顺，她缓了缓，指着顾衍夕，万分哀怨，“你都不帮我。” 　　顾衍夕无奈地摊手，“在他进门前，我就提醒过你下去了。” 　　向暖愣，才发现一切的缘由都始于——自己想多了。可怜巴巴地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那我又不知道……你真的不帮我哦。” 　　“帮不帮再说，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果然不适合撒娇。”顾衍夕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走了！不要留我！”向暖转身就走，余光却观察到，他居然真的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故意放重了步伐，依旧没有换来他的挽留，向暖嘭地一声甩上门，开口咒骂：“该死的顾衍夕！居然真的不留我！希望下辈子你投胎成一只猪！宰了都卖不出去的那种注水猪！” 　　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向暖恨恨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居然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您尾号1108的□□账户于刚才（网银）收入人民币3000元。 　　向暖停下脚步，奇怪，她的稿费也不会这么早来啊？ 　　登录上网银，向暖看了眼交易明细，才发现这笔转账居然还附带了备注：除去买手办的钱，剩下留着给我买礼物。 　　他真是了解她，毕竟每一年她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似乎都不超过一百块钱。所谓礼轻情意重嘛，那反过来礼重了当然情意就轻了。是吧？这样多不好。 　　但最近向暖又看到了一句台词，说的特别好：“人对自己所爱的人，是不惜斥巨资的，虽然大家都说爱是言语，爱是关心，但其实，爱是金钱。” 　　所以肤浅如向暖，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理论，只觉得心头一暖，抬头望苍天。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齐天大圣！刚才我的诅咒应该没听到吧？我现在收回！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把手机塞回口袋，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口袋里空空的，翻了一会儿，才想起，书签不见了！ 　　向暖的心陡然被提起，心慌意乱地回头寻找，幸好就在身后两米处，书签安安稳稳地躺在地上。 　　向暖松了口气，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它捡起，精致地擦了又擦，终于满意地重新塞回口袋，步伐轻快地往家走，走了三步才又想起：糟糕！忘记把自行车骑回家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是不是就有借口回去了？ 　　向暖暗笑了两声，得意地走了回头路，心里安慰自己：我可不是怂哦！就是去把可怜的自行车带回去而已。 　　心安理得地回到了顾家的小院，向暖推起自己的自行车往外走，眼睛却忍不住地往室内瞧，但大厅里空空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啊”的一声，让向暖回了神，她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行车的轮子，正稳稳地压在一只光亮的皮鞋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向暖赶忙退了退了一步，望着对方鞋子上那道明显的压痕，手忙脚乱地找着纸巾。 　　“没关系。”对方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姿态优雅地蹲下身擦了擦，又将它重新塞回了西装口袋。 　　“您是……？”向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长相标致、举止之间充斥着优雅的男人，包括他身后那只比正常的猪小一些，比小香猪大一些……的猪，它正乖乖跟着、一身不吭，果然好看的人，养的猪都别具一格，分外乖巧。 　　“我叫许垚，来找顾老板的。” 　　顾……老板？向暖笑了，她听惯了顾律师、顾大帅哥、顾奸人等称呼，当然，最后一个只出自她口，但这称呼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而且，许垚？向暖皱眉，她和顾衍夕自小相识，顾衍夕小时候穿破过几条内裤这种事情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她怎么没听说他有个叫许垚的朋友？ 　　“没听说过是嘛。”许垚不介意地笑笑，“我们是地下友情，没听说过也正常。” 　　她只听说过地下恋情，原来友情也有地下的吗？ 　　“呃。”向暖笑笑，主动伸出手，“我叫向暖，是顾衍夕的……债主。”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幼稚到占这么点不值钱的口头便宜，都能令她自豪感顿生，对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向暖？”许垚眯眼看向她，下一秒却突然笑开了，伸手与她相握，说：“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嘿嘿你从哪儿听说我的？”向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心理状态良好地想：莫不是她的小说已经这么火了？ 　　“嗯……”许垚想了想，似笑非笑，“就是客套一下而已。” 　　向暖：“……噢。”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此刻完全相信，这人是顾衍夕的朋友了。 　　“这猪是？”向暖低头望了一眼，觉得这猪似乎有些眼熟，但猪嘛，不管是大是小，都长得差不多，两只眼睛一只鼻子的，所以她觉得眼熟也不奇怪。 　　“哦，这是我的宠物。”需要也低头看了一眼，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如数家珍地道来：“这是巴马香猪，也就是常说的小香猪，脊索动物门，哺乳纲，英文名：the little pig。” 　　向暖并听不懂，但就算听不懂，也不能说自己听不懂，所以她只能努力点头，假装自己听得懂，反正她到底听不听得懂，他应该也不知道。只是她有个好奇的问题…… 　　“可是这只little pig……一点都不little啊。” 　　许垚轻笑，低头看猪的样子，比顾衍夕看她的时候温柔得多，“它以前是超Q超迷你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好了，最近的成长速度有些超出了预期。” 　　“不过还是很可爱啊。”向暖很配合地摸了摸小猪的脑袋，换来它不悦的嗯哼声。 　　 ☆、第十八章 　　“你在干嘛？” 　　门口传来了一声质问，向暖本能地回头，只见顾衍夕正倚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手臂交叉在胸口，眉头紧蹙。 　　“啊？我……我回来带回我的自行车。”向暖本能地怂了。 　　“不是问你。”顾衍夕走到她身边，将她微微往后拉了一些，盯着许垚以及他的那头猪，嫌弃地而又不可置信地问：“你这样牵着头蠢猪走在路上，真的不会被城管抓起来？” 　　“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许垚给他使了个眼色，拍了拍猪脑袋。 　　“他是你恩人啊？”向暖一脸八卦，指了指许垚。 　　“非也非也。”许垚摇头轻叹，“不是我，是这头猪。” 　　“这猪是你的恩人？”向暖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惊恐。这猪，莫非是什么投胎转世？ 　　“嗯。”顾衍夕表情淡定，嘴角勾着一抹坏笑，“这猪的名字就叫——恩人。” 　　“谁说……”许垚本能地反驳，却在瞟到他眼神的那一瞬间，怂了。 　　“谁说不是呢。”许垚认命，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猪屁股，大喊了一声：“去吧，恩人！” 　　猪嗯哼了一声，撒开了蹄子就往门里冲，许垚跟在它身后，优雅地走了进去。 　　向暖望着那壮硕飞奔的身影，囧囧地心想：果然好看的人养的猪，和世上的一般猪是不一样的，连名字都那么清新脱俗、富有诗意。 　　“暖暖，你先回家吧，晚上找你吃夜宵。”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天降红雨般令人惊恐的温柔。 　　“噢噢，谢谢……呃，不是，再见。”向暖沉浸在被他叫“暖暖”的震惊当中无法自拔，呆愣愣地骑上自行车走了，居然没有一丝反抗。 　　顾衍夕浅笑着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拐了弯消失在他视线里，他才收拾步伐，走进了大厅。 　　看到那头猪趴在瓷砖上乖乖地睡着，顾衍夕嫌弃地绕过它，往沙发一坐，抬头就问：“找我有事？” 　　“最近怎么都没找我？” 　　“我以后不再需要你了。” 　　话说出口，两人同时尴尬了，面面相觑，感觉空气都凝结了好几秒，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你这样中途毁约，我损失了一大收入来源，很可怜，我的猪都饿瘦了。”许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疼地望向他的猪。 　　顾衍夕一脸震惊：“你确定……这叫瘦了？我记得我上次见它，它好像才三十斤，现在是有一百三十斤了吧？” 　　“照他的生长趋势，原本这几天可以达到一百四的，但因为一直饿着，只长到了一百三十九斤，这还不叫瘦了？” 　　“你确定要和我讨论逻辑学问题？” 　　许垚想了想此人的职业，放弃了。 　　“好了，不开玩笑，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的。”许垚收起满脸的笑意，顿时严肃起来，“我妹妹要结婚了，我后天要飞意大利看参加婚礼，大概一个礼拜左右吧，这样我的农场就没人看管了，所以我想……” 　　“你想让我去养猪？”顾衍夕眯了眯眼，表情瞬间冷却。 　　“怎么能这么说呢。”许垚摆了摆手，笑得一脸自豪，“不止猪好嘛，还有牛啊、马啊的。” 　　“你觉得我不需要工作？” 　　“我记得……你年假还没请吧？”许垚挑了挑眉，显然来之前就把各种因素都考虑周全了。 　　“你让我浪费年假去养猪？”不可置信，冷静如顾衍夕，这一次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我说了，不止猪，还有牛、马、兔子，种类可丰富的呢。” 　　顾衍夕沉默不语，深刻地怀疑起自己在此人心目中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样子，他看上去是很好糊弄的那种人？ 　　“哎呀。”许垚啧啧了两声，眼神望着远方，幻想：“那我就只能去找向暖妹妹帮个忙了，她那么热心肠，必然是不会拒绝我的，顺便我们路上还能讨论一下……” 　　“我去。”顾衍夕低头，真特么生气，就那么一个把柄，偏偏握在了这人手里。 　　“OK。”许垚站起身，优雅地拍了拍西装裤，然后牵起他的猪，步履缓慢地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却又回头，“对了，后天中午十二点前到，不用太担心，农场有专业人士在，你们只需要宏观掌控兼调配就行了。” 　　“有说这些废话的时间，你可以回去多喂一头猪了。”顾衍夕有气没出发。 　　许垚无所谓地笑着耸了耸肩，拍了拍猪脑袋，开心地说：“走咯，恩人啊。” 　　这个名字，居然叫着还挺顺口，许垚决定，以后它就叫恩人了。 　　顾衍夕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出神，大概三分钟过后，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甚至出现了一丝因祸得福的笑意。 　　既然被坑了，那他索性就再拉一个垫背的吧？ 　　【后天有没有空去休假？】顾衍夕手指轻动，果断地打下了这几个字。 　　刚回到家的向暖掏出手机，一眼就看到了这条消息，想着她的小说里那些桥段，什么度假啦、男女主人公共处一室啦、晚上各种阴错阳差无心插柳柳成荫啦……心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狂跳。轻咳了一声，向暖正经了一下表情。 　　【顾衍夕，我警告你哦，我们今天才算在一起的，你可别这么快就想着要借休假之名占我便宜、毁我清誉。】 　　顾衍夕无力地扶额，这个女人，一天到晚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对于未经他人允许占他人便宜这种违法行为，后果我比你清楚，请你不要侮辱一个律师的基本素养。】 　　向暖良心发现，居然觉得自己很肤浅，扪心自问：顾衍夕是一个这么没品的人吗？ 　　显然是！ 　　呃，虽然是这样，但是她坚信，只要自己立场坚定，他还是没办法强迫的！ 　　【那我们去哪儿？】 　　【后天你就知道了，是个风景优美、贴近大自然而且有吃有喝的地方。】 　　重点是有吃有喝啊各位！向暖一向是看到那四个字，脑袋就不太灵光的那种人，转眼间，已经开始幻想那满桌的鲍参翅肚、澳洲大龙虾、酸菜鱼、重庆火锅…… 　　她想，那必然是个旅游胜地，难不成是青岛？还是昆明？ 　　直到那一天早上，坐上车，向暖才发现自己真是想多了，因为车，必然是开不到青岛或昆明的，最多去去近段的城市。然而到了那里，向暖更发现，居然连近段城市都不是，而是近郊。 　　那是一片宽阔的农场，绿草茵茵，牛马奔腾，阳光普照，气味……虽然不算太怡人，因为那是一股来自大自然、最原始的新陈代谢味道，但总体还算风景优美，令人心情愉悦。 　　当然，愉悦的只能是像向暖这种神经比较大条，只要出了门都能算旅游的人，但凡像顾衍夕这种眼睛稍微大点的都能看出这只是个坑罢了。 　　“你们来啦。”许垚穿着一身银灰色的Dior西装，显得整个人纤瘦而英挺，面朝他们走来，微笑摆手的那一刻，向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确实自带着一股尊贵之气。当然，如果他不要时时刻刻牵着那头猪，就更尊贵了。 　　“你要出远门吗？”向暖礼貌地微笑点头，看到他右手拉着个行李箱，便顺口问了一句。 　　“不然叫你们来干……”许垚顺口就接了半句，突然又顿悟，眉头紧蹙着摆了摆手，“是啊，太遗憾了，原本想好好招待你们的，昨天晚上才收到消息说我妹妹要结婚了，所以……” 　　“那你快去吧，还是婚礼比较重要。” 　　顾衍夕嗤之以鼻，对于许垚这种阴险到已经发黑的人，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关于婚礼这件事的真实性。 　　“暖、暖。”许垚轻轻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假装无视顾衍夕在听到这个词汇时候骤然变冷的眼神，拍了拍向暖的肩膀嬉皮笑脸，“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当然可以。”向暖点头。 　　“真是人如其名，整个人暖暖的呢。”许垚拍了拍身旁那只小猪的脑袋，一本正经地交代：“那暖暖，恩人就交给你啦，每天三顿，食物饲养员都会准备好的，你只要记得喂它就好了，然后下午两点给它洗一次澡，晚上八点赶它进窝里睡觉。” 　　向暖一字一句地记下，想着到人家家里白吃白住，替人家照顾一下宠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然这只宠物特别了一点。 　　“那我先走啦。”许垚蹲下身，笑着对恩人说：“恩人，这是姐姐，快去。” 　　恩人呼噜呼噜了两声，乖乖地走到向暖身边趴下了，一脸的温顺。 　　向暖一下子心就化了，仿佛听到它正在“姐姐、姐姐”的叫，虽然被一头猪叫“姐姐”似乎不是一件能令人开心的事情，但眼前的不是一般的猪，是一头有文化且好看的人养的猪，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十九章 　　向暖放下手里的行李，蹲下身子，尝试着摸了摸恩人的脑袋，这一次，它没有了上次的不悦，反而拱着脑袋，摩挲着她的……呃，胸。 　　向暖缩了一缩，即使面前的只是一头猪，也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顾衍夕脸色一冷，拉起她的手便往楼上走，向暖“哎”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回头瞧着。 　　“对了。”已经走出门口的许垚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叫住了顾衍夕，“最近生意比较好，客房都差不多住满了，只剩下一间了，你们没关系吧？” 　　两人同时一怔，向暖是立马就红了脸，但顾衍夕依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毫无反应。 　　“呃，这个，许大哥，你的房间……能让他住吗？”向暖知道这是一个有点过分的请求，但出于人身安全的角度，她还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毕竟才几天而已，从相爱相杀的朋友转变为情侣已经够玄幻了，要是这么快就发生那层关系，那她心里障碍就更严重了。 　　“我的？我的房间恩人要住，如果你男朋友不介意和一头猪同住的话，我是没关系。”许垚不介意地摊手。 　　向暖笑着瞟了顾衍夕一眼，看到他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立马把即将出口的“你可以吗？”收了回去，乖乖地点头，“算了算了呵呵呵呵。” 　　跟在顾衍夕身后沉默着进了房间，顾衍夕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大咧咧地就往床上躺，四肢写了个“大”字。向暖环顾了一下这间木质结构的客房，不算豪华，但颇有农场的氛围，色调是淡绿色和米色的组合，分外清新，可惜只有中间摆了张大大的双人床，连长沙发都没有。 　　向暖此刻，心里七上八下，什么风景，什么美食，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了，只剩下满脑子的幻想。越想，心跳就越快，甚至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呼吸快要停滞，转身往浴室冲，过于激烈的动作，令浴室门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顾衍夕循声望去，只看到一扇紧闭的木门，无奈地低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下午两点，向暖守时地牵着恩人去农场一角洗澡，看到它挺着壮硕的肚子，像个孩子般在浅浅的水池里翻滚，向暖忍不住母爱泛滥了，这头体型不小的小猪，真是越看越可爱了。 　　“大力！大力！” 　　听到身后传来了呼唤声，向暖本能地回头，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小伙子正朝她小跑而来，向暖愣了愣，指着自己问：“大力？” 　　小伙子跑过她身边，直奔着恩人而去，动作熟练地拿起莲蓬头替它清洗。 　　“它……叫大力？”难道不是叫恩人吗？ 　　“是啊。”小伙子一边洗，一边笑着仰头看向她，“以前叫大力，不过前几天老板去了一趟市里，回来就说大力改名叫恩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还是比较习惯叫它大力。” 　　向暖囧，思绪有些混乱，但不管是大力还是恩人，都体现除了眼前这头猪非同凡猪的气质。 　　向暖蹲下身，认真观察小伙子的动作，为了不至于太尴尬，她主动聊起：“你叫什么啊？在这儿工作很久了吗？” 　　“叫我小庄就好了，也不算久，一年不到。” 　　“你几岁了？”看上去应该不超过二十。 　　“十九了。”小庄笑容满面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朴实憨厚，“高中毕业就过来了，多亏老板不嫌弃，还让我半工半读，说不管怎样要把大学念完。” 　　居然有点感人，向暖的眼前浮现出许垚嬉皮笑脸的表情，果然人不可貌相，往往看似不正经的人，才是最善良的人。 　　不太想把聊天内容搞这么煽情，向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大力它……生长速度一直这么特别吗？” 　　“你也觉得它长太大了吧。”小庄哈哈大笑，拿出手机给她看相册，“你看看它，半年才这么点，不知道为什么这半年长这么快，老板都说它大概是基因变异了，又或者是当初卖猪的那个人骗了他，这根本不是小香猪，而就是一般的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向暖抱着肚子狂笑，凑过头看了眼他相册里的图，笑声却突然戛然而止，指着那张图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是大力小时候的样子？” 　　“虽然已经很不像了，但你也不用这么意外吧。”小庄收起莲蓬头，拿起一旁的毛巾帮大力擦干全身。 　　“不是因为这个意外。”向暖紧蹙眉头，陷入了沉思，“我以前好像见过它。” 　　“嗯？小香猪都长得差不多，你认错了吧，而且大力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都没出去过的。”小庄想了想，摇头：“也不是，大概半年前老板带它去过一次市里，然后几天前又去了一次。” 　　“半年前……小庄，你还记得具体日期吗？”向暖心里升起了一丝莫名的预感，那次相亲，差不多就是半年前。 　　“这我真记不清了。”小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只记得好像是去年九月份吧，怎么了吗？” 　　“啊？啊，没什么，就是好像在路上遇到过，也是去年九月份。”向暖盯着那张照片思索了一会儿，陷入了回忆里。 　　“是嘛，看来你和大力还真有缘。” 　　“是啊。”向暖伸手摸了摸大力的脑袋，笑得如沐春风，但脑子里，却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滋生。 　　大力只离开过农场两次，且第二次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相当于它只出去过一次。而前几天，顾衍夕和大力一见面，许垚就让顾衍夕叫它恩人，那么这个“恩”，是从何而来？会不会……就是那仅有的一次外出？ 　　“好了，我先带大力去晒太阳，你有空的话，可以四处逛逛，出了农场不远处有个九凤潭，风景还不错。” 　　“九凤潭？”向暖笑，“不是一般都是九龙吗？” 　　“因为已经有着名景点叫九龙潭了啊，不光九龙，从一龙到十龙都有了，所以这个只能叫九凤潭了。” 　　“好。”向暖笑着点头，想到顾衍夕好像还在房里，于是转身朝住所跑去。 　　气喘吁吁地打开门，顾衍夕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窗口的藤椅上看风景，听到她进来，他回头，脸带笑意：“你去哪儿了？” 　　“给大……给恩人洗澡啊。”向暖活动了一下手臂，走到他身边往窗外看了一眼，才发现这视角，居然可以一览无遗地看清刚才给大力洗澡的那个角落。 　　“聊这么开心？” 　　向暖一愣，才听出这话里浓浓的酸味，嘴角带了一丝欣慰而邪恶的坏笑，她大咧咧地往他大腿上一坐，手扯着他的双颊，嘲笑道：“吃醋啦？” 　　顾衍夕毫不留情地把她的手拍了下来，“你可以高估自己的魅力，但是不能低估我的底线。” 　　“啧啧。”向暖也不反驳他，反正知道他就是嘴硬罢了，作势起身，她假模假样地说了一句：“那你再看会儿风景，我再去找小庄聊聊。” 　　果不其然，腰被他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摧残。”顾衍夕伸手抚摸着她颈后的秀发，突然微微用力，将她的脑袋往下压，嘴唇轻触的瞬间，溢出一丝浅笑，“还是摧残我吧。” 　　“你是在暗示自己老了吗？”向暖突然动嘴，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自从前几天那一次之后，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能用嘴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手。 　　“我是在暗示，老牛吃嫩草不值得提倡。”顾衍夕低低地笑，对她的学习能力感到很满意。 ☆、第二十章 　　那天晚上，向暖把大力安置好，这才退出许垚的卧室，下楼走到前台，第三百遍问出那个问题：“有人退房吗？” 　　“不好意思，向小姐，还是没有。”也是第三百次得到这个答复。 　　向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怯怯地走回房里，她并不是不想和顾衍夕住一个房间，只是觉得这实在太快了，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适应，所以便只能跟个鸵鸟似的，尽力逃避。 　　“没人退吗？”看她进来，顾衍夕放下手里的法制报纸，淡定地喝了口水。 　　“嗯。”向暖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纠结地磨搓着，“其实……你睡一边，我睡一边，也没关系……是吧？” 　　“我是没关系，反正我睡姿一向良好，只要你别睡着睡着爬我身上来就好了。” 　　“才不会！”向暖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起床时的经验，弱弱地添了两个字：“……的吧。” 　　把两条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好，等他从浴室出来后，向暖进去洗了一个足有一个小时的长澡，在终于推开门的一瞬间，才发现顾衍夕已经侧着身子睡安稳了。 　　向暖走到床边偷偷摸摸地望了一眼，学着电视剧里狂霸拽男主角的设定，出其不意地低头靠近，鼻尖靠着鼻尖，嘴唇轻触嘴唇，发现他的呼吸频率没有一丝变化，那应该不是假装吧。 　　走到床的另一边轻声躺下，向暖陡然间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又似乎两种情绪都有。 　　女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别人给你食物的时候，习惯傲娇地拒绝：“不吃，我在减肥。”但是别人不给你的时候，又不高兴：“凭什么不给我？” 　　此刻的向暖，大概就是这种又不想吃，但吃不到又不高兴的纠结状态。 　　十分刻意的，向暖翻过身背对他，但后背却和有团火在烧似的，热得让她完全无法入睡，又翻了个身正对他，透过夜色隐约看到他的背影，更不得了了，心在完全寂静的环境里跳的节奏，比广场舞大妈们的伴奏还带感。于是又翻了个身……就这么翻来翻去，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在她第N次翻身正对他的时候，她的呼吸瞬间停滞，因为这次看到的不是他的背影，而是透过夜色，他明亮的眼睛。 　　“你你你你……你还没睡啊。”她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应该睡了，但是你翻身翻得我以为地震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意，分外低沉。 　　“是吗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就是……不太困，大概下午咖啡喝多了。” 　　“那来聊聊吧。” 　　“聊、聊什么？” 　　“聊……”顾衍夕想了想，声音一本正经，“关于刚才占我便宜一事，你有什么感想？” 　　向暖一怔，羞涩顿无，只剩惊恐，啪地一下打开了灯，坐起身看向他低吼：“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要不要我们去做个鉴定，此刻我的嘴唇上大概还有你的DNA。”顾衍夕丝毫未动，只是微微仰头看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最嘴唇。 　　向暖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不法行径，不禁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解释：“我那个……我就是想测试一下你是不是在装睡而已嘛。” 　　“那……” 　　“不对。”向暖先发制人地制止了他的话，强制性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装睡？”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顾衍夕闭上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我睡着了，和我感觉到自己被占便宜，并没有冲突。” 　　“你用词能不能隐晦点。”说的她好像地痞流氓似的。 　　“那：吃豆腐、揩油、非礼，你喜欢哪一个？” 　　“我一个都不喜欢！”向暖甩了个白眼，拉上被子背向他装睡。 　　不出十秒，向暖感觉自己的被子被掀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热流便贴了过来。她的背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他的手，强硬地搂着她的腰，这种姿势，暧昧到让向暖想分分钟切腹自尽。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了无数个你还是没有你出什么东西。 　　“你占我一次，我回占一次，扯平了。” 　　向暖不禁失笑，却也因此放松了些，重重地拍了下他的手以示惩罚。大概三分钟后，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耳边的呼吸变得更平稳，向暖微微侧头朝他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居然又闭上眼睡了，松了口气，向暖咬着下唇轻笑，不自觉地向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闭上眼睛。 　　平静了不到两分钟，门口突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两人默契地睁眼，一个迷茫，一个不爽。 　　“向小姐，我是前台。” 　　“呃，请问有事吗？” 　　“您之前不是和我说一有退房的就来通知您吗，刚才正好有位旅客要赶半夜的飞机提前退了房，您看……您还要吗？” 　　“稍微等一下啊。” 　　向暖愣了愣，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瞟了眼他的眼色，只看到一池平静无波。 　　向暖压低声音，眼神blingbling的扯了扯他的睡衣问：“你觉得呢？” 　　顾衍夕看到她带着无辜的眼睛，耳边听着她颇带撒娇意味的问语，突然觉得有股气血上涌，身体陡然僵硬。 　　轻咳了一声，顾衍夕心里的天平在情感和理智之间摇摆不定，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叹了口气，说：“要吧。” 　　得到了准许，向暖立马掀开被子起身，冲到门口，满脸喜悦：“要要要，我要。” 　　前台小姐微笑着点头，把钥匙递给了她，指了指右手边的那间房，“就是隔壁，已经收拾好可以入住了。” 　　向暖接过钥匙，道了句“谢谢”，便转身开始收拾行李。顾衍夕无奈地叹了口气，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由感叹：“现代社会，像我这么君子的男人已经很少见了，向暖，你可真是前八辈子积德了。” 　　向暖失笑，不屑地“切”了一声，边摆手边托着行李往外走，“晚安。” 　　“请顺手关门。” 　　“就不帮你关！”向暖朝他做了个鬼脸。 　　“那等会儿如果有人进来占我便宜不能怪我。” 　　向暖朝嬉皮笑脸的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吧，她承认，他是有这个本钱的。 　　嘭地一声关上门，向暖抓着门把确认了好几遍，直至确定是锁上了，这才放心离开。 　　在农场待了好几天，向暖把近段的山水游了个遍，她总听说人说西藏是个净化人心灵的地方，虽然她不是很懂，为什么每个去过西藏的人都要这么说，仿佛没去过西藏的人心灵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似的。但是此刻，她有点明白了，至少在这个山清水秀、贴近自然的地方，她连二十分钟不摸手机的记录都打破了。 　　在农场的最后一天，她拉着顾衍夕去了小庄介绍的九凤潭，据说西安的九龙潭山清水秀，千百年来流水冲击山石而自然形成了九个水潭，因而得名，那所谓九凤潭，估计也差不多吧。 　　但是向暖显然想多了，因为那儿才发现，人家九龙潭是九个潭，九凤潭是一个潭，周围围了九块大石头，美其名曰“九凤护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水潭上方还有个小瀑布，坐在水潭边，伴着水声和鸟叫声，如果闭上眼睛幻想的话，居然还煞有一番九寨沟的氛围。 　　“这就是你说的旅游胜地？”顾衍夕坐在其中一块大石头上，无聊地拿石子打着水漂。 　　“挺好的啊，有山有水，有花有鸟。”毕竟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来的地方，哭着也要欣赏完。 　　“还有鸟屎。” 　　“那……原生态嘛。” 　　顾衍夕轻笑，伸手轻扯了一下她白皙的左脸，“孺子可教嘛，最近口才长进不少。” 　　向暖不屑地撇了撇嘴，有样学样：“你可以低估我的基础，但是不能高估你的水平。” 　　“你有基础吗？” 　　向暖：“……” 　　 ☆、第二十一章 　　好吧，就她的水平，果然还是斗不过他这种套路九曲十八环的老司机。 　　但是……向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趁着四下无人，她正好找到了试探的机会。 　　“哎，话说，前几天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头大香猪小时候的照片，居然莫名觉得眼熟哎，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大概餐桌上吧。”顾衍夕径自躺在大石头上休息，丝毫不为所动。 　　向暖无言以对，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低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残忍，人家是宠物猪哎。” 　　“那不然你要在哪里见？” 　　“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有一次我去相亲，那男生看时间还早都不太饿，就提出去路上逛逛，结果刚走了不到三分钟，就冲出一头猪往他身上爬，吓得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好几百米？” 　　“嗯。”印象深刻。 　　“我觉得那头猪，和许先生的这头小时候很像哎，而且小庄说半年前许先生确实带着那头猪去了一趟市里。” 　　向暖观察着顾衍夕的表情，但居然看不出一丝破绽，只见他撇了撇嘴，不甚关注地回：“那你就要问许垚了，大概他跟猪约会的时候碰巧碰到了你们吧，然后猪移情别恋了。” 　　向暖失笑，但还是有个问题，“那为什么许先生要你管那头猪叫恩人？小庄说它以前明明叫大力。” 　　小庄说、小庄说、小庄说…… 　　这个小庄到底是说了多少？顾衍夕默默地在心里低咒了一声。 　　“因为……咳……”顾衍夕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猪确实帮过我。” 　　“什么意思？” 　　顾衍夕愣了愣，没有想到她这次居然这么寻根究底，虽然不知道如何说真话，但是也不想对她说假话，所以顾衍夕只能模棱两可地叉开话题：“俗话说动物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所以它帮过我也不奇怪吧，提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对那只猪这么感兴趣？” 　　“你不觉得它超可爱吗？”向暖眼神闪闪亮亮，已经完全被大力征服，甚至一脸美好地幻想：“以前我想养小狗的，但是我妈不让，说太吵了，以后我也养只小猪吧，这样我妈总没话说了。” 　　“不行，我不准。”顾衍夕观察着她的表情，暗暗松了口气，他简直可以出一本书，叫做《如何在女朋友刨根究底的时候转移话题的三百六十种方法》。 　　“我养和你有什么关系！”向暖怒。 　　“那我养只耗子，和你是不是也没有关系？”耗子是她唯一害怕的动物。 　　“顾衍夕你敢！”向暖听到这俩字就犯憷。 　　看吧？顾衍夕摊了摊手，满脸无辜。 　　“小猪和耗子怎么能相提并论嘛……小猪那么可爱。”向暖委屈，难道顾衍夕就看不出小香猪眼睛里蕴含的魅力吗？ 　　“反正猪我不准，鸡鸭鱼狗都不准，但是你养个别的，我还是可以允许的。” 　　“什么别的？”向暖一下提起了兴趣，“兔子？鹦鹉？猫？” 　　“比如……”顾衍夕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若干年来的经验告诉向暖，接下去他将演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现实版，果然，就在向暖刚做好心里准备的下一秒，他嘴里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孩子。” 　　向暖：。 。 。 　　故事的最后，向暖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后她便患上了一种病，叫做“寻根究底得不到答案后思之成狂症候群”。 　　回到家后，这种病症更是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发作一次，但往往每一次，发到一半就被顾衍夕这个赤脚医生强制性扼杀。 　　比如： 　　向暖：“大力到底为什么是你恩人啊？” 　　顾衍夕：“听说那边开了家重庆火锅，要不要去？” 　　向暖（眼冒红星）：“去去去！” 　　吃到一半…… 　　向暖：“你还没告诉我大力为什么是你恩人哎？” 　　顾衍夕：“对了，忘记和你说，我没带钱，等会儿你付。” 　　向暖：“。 。 。” 　　但是，向暖岂会是如此容易放弃的人？而且据她对顾衍夕的了解，他越是各种岔开话题隐瞒，就越代表其中隐藏着巨大的阴谋。比如学生时代，她一直缠着他问“为什么我给你送的那个手工陶碗从来没在你家见过？”他也一样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后来她就发现……原来早在她送他的第二天，那个陶碗就已经被他爸当成一次性烟灰缸用完扔掉了。 　　所以，向暖犹豫了一天，决定从那头猪……的主人，许垚入手。 　　于是趁着顾衍夕去事务所上班的机会，向暖给许垚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便传来了许垚热情的招呼。 　　“嘿，暖暖妹妹，要找哥哥喝茶吗？” 　　向暖囧，“许先生……” 　　“叫啥许先生啊，叫我许大哥就行了。” 　　“许、许大哥。”向暖犹豫了一下，为了之后的顺利套话，还是选择了妥协，她顿了顿，语气神秘地问：“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你的小香猪一直昏昏欲睡、没有精神？” 　　“对啊对啊，我回来的那一天特别明显，一点活力都没了。”许垚心疼地摸了摸一旁又在昏睡的宝贝，突然两眼一眯，听出了不对劲，“你对我的宝贝做了什么？” 　　向暖邪笑了几声，十分大方地给出答案：“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解药秘方。” 　　“你给它喂了□□？！”许垚一下增大了音量，一个就算地球炸了都不会有什么大反应的男人，此刻却在厅里焦急地踱步。 　　“等会儿告诉你啊。”向暖模棱两可地回答，“你先回答我，你的猪帮过顾衍夕什么事？” 　　“这个……”许垚犹豫了，宝贝和顾衍夕哪个重要？那当然毫无疑问是前者，但是自己的性命和宝贝哪个重要？那就要考量一下了。 　　“你不用告诉我，我大胆猜一下，大概半年前在大马路上追着一个我的相亲对象跑了好几百米的，就是你的猪对不对？” 　　“不是我说的。” 　　向暖点点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是的。 　　“那我再大胆猜一下，是顾衍夕指使的？” 　　“呃……” 　　“你不告诉我的话，恩人这种状态可能要持续很久哦，哎哟那么可爱的小猪猪，多可怜啊。”向暖一副自己也于心不忍的样子。 　　许垚一心疼，回答得果断流畅、毫不犹豫：“是。” 　　“那最后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旁的宝贝嗯哼了两声，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许垚一见它这种状态，完全投降，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收钱办事而已，具体原因，你自己去问他吧。” 　　向暖一怔，“那……” 　　“你刚刚说是最后一个问题的！”许垚立马切断她的盘问，扭转局势：“接下去我问！你到底对我的宝贝做了什么？” 　　向暖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立马就怂了：“我只是连着三个晚上在它耳边播放劲爆DJ舞曲罢了，你把它关屋里，让它安安静静睡个一天就好了。” 　　许垚一愣，难怪自己越逗它，它就越一副没有生机的样子，捶胸顿足，他对着听筒低吼：“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最毒妇人心！” 　　“我错了。”一想到居然对那么可爱的大猪猪下手，向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实在是没有办法，“恩人的精神损失费，你可以向顾衍夕索取，毕竟那盘劲爆CD是他提供的。” 　　虽然他是以为她脑子中毒了要以毒攻毒才去跟前台要的。 　　“忘恩负义！”许垚愤恨地啐了一句，“亏我帮了他这么多次！” 　　“这么……多次？”向暖像是听出了什么重点。 　　“啊？什么？我就是一个吃瓜群众，什么都不知道。”不等向暖反应过来，他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向暖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脑子里却不断回放着许垚的那句话：亏我帮了他这么多次……这么多次……这么多…… ☆、第二十二章 　　为了严刑逼供，向暖花了半天的时间准备惩罚工具，包括：红辣椒炒花菜、尖椒炒西红柿、醋泡胡萝卜。 　　这几道菜虽然是黑暗料理，但对一般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顾衍夕这种不吃辣、不吃酸、不吃花菜、西红柿和胡萝卜的异常人来说，那就和被打三十大板没有什么差别。 　　那天晚上，向暖故意去顾家蹭了顿饭，却未想直到晚饭结束，他都没有回来，说是开会开到一半回不来。吃完晚饭，顾家二老出门拜访友人，顾衍旭也早早地上床睡觉了，向暖特意留下，借着“照顾顾衍旭”的名号，炒了这么三道绝世料理。 　　把菜放入保温盒，向暖无聊地瘫在沙发上看着社会伦理剧，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因为老婆烧菜不好吃所以出轨了，吓得向暖顿时一愣，那她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大概是会被彻底打入冷宫的把？ 　　直到大概九点，门口传来了开门声，向暖顿时坐直了身子，一脸邪笑，开始幻想等会儿的画面。 　　“你……”向暖抬头，扑闪了两下睫毛，却不知该如何反应，因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士。 　　一头亚麻色的大波浪卷，让向暖莫名想起了一种薯片，当然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对方，除了偌大的墨镜、鲜艳的红唇以及波涛汹涌的身材以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最特别的大概要算，在这个还带着些微寒意的初夏，她已经穿上了最新款的Burberry米色薄风衣和不知啥牌子但莫名很洋气的黑色迷你连身裙。 　　顾衍夕抬头望向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侧身对那位女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微笑着说：“李小姐，您先坐，这位是我女朋友，你可以叫她暖暖。” 　　“你好。”听完他的介绍，向暖的心顿时放下了，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位李小姐摘下墨镜，凌厉的眼神在她身上扫射，从上至下。向暖被她的眼神吓到，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你好。”她嘴角的笑意出现的时间不超过一秒，语气平淡到不像是在问好，更像是在哀悼。 　　顾衍夕走到她身边，微微低头，压低声音：“这是这一场官司的原告。” 　　向暖点点头，难怪心情不太好，但凡遇到这种事，谁都不会笑得出来吧…… 　　朝他笑了笑，向暖很识相地说：“你们先聊，我先去卧室休息会儿，好了叫我，我替你炒了些小菜，等会当宵夜吃吧。” 　　顾衍夕眼眸一抬，脸色浮现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她的话，看似不经意，但却颇有一种宣誓领土的意味。他的暖暖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可惜可贺啊。 　　然而此刻的向暖，其实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顾衍夕！你受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她上了楼，李简葶脸上才重新浮现起一丝笑意，望着楼梯口，半正经半调侃：“顾律师，你女朋友……倒是挺特别啊。” 　　“特别？” 　　“我以为你会喜欢比较独立自主的女性，但显然，你的女朋友很依赖你。” 　　“依赖？”顾衍夕并没有什么兴趣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聊起向暖，但依赖这个词，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 　　“会等你回家、会替你准备宵夜、会在你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这样还不算依赖吗？” 　　顾衍夕一怔，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有些事情，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外人却比自己看得更清楚。 　　“谢谢。”顾衍夕轻笑，“这些事，我倒真没怎么注意到。” 　　“男人嘛，都是如此。”李简葶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曾经，我也和她一样，天真烂漫，但现实往往会给这种人，重重的一击。” 　　“她不会。”顾衍夕微敛了笑意，对于这种寓意不太好的猜想，他并不是很喜欢套用在向暖的身上，她就该和她的名字一样，一生温暖。 　　“怎么说？” 　　顾衍夕笑了笑，走到楼梯口的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在现实给她重重一击之前，我会先挡在她面前。” 　　顾衍夕说完，突然有些不习惯，这种煽情的话，果然还是不适合用在他俩之间，总觉得和说出类似“如果全世界背叛了你，我也会在你身后，陪你背叛整个世界”这种矫情话没有什么区别。 　　李简葶愣了愣，翘着二郎腿，摇头轻笑，感叹道：“如果我曾经遇到的，是和顾律师一样的男人，或许我的人生，会美好得多吧。” 　　“人生总归还是自己的，遇到的人，碰到的事，都不过只是次要因素而已。”顾衍夕把手里的资料推到她面前，将这种属于别人的隐私一语带过，“看看吧，有什么疑惑的我们再讨论。” 　　李简葶点点头，接过资料只翻了一会儿便放下了：“我相信你。” 　　“您先生目前持有亚宁科技约8466股，如无意外，分割股票过户后，应该可以持有其中的4233股，占公司股份总额的10.43%，与您先生并列为第二大股东，而夫妻共同财产也将平等分割。您所提供的一些录音及照片，恐怕并不足以成为证明其出轨的直接证据，因此对财产的分割可能并不会造成大的影响。” 　　“那我如果要争取赔偿呢？” 　　“如果您能提供曾经的验伤证明及相关证据，相信法庭会公平审理。” 　　“可以。” 　　“那具体资料您可以带回去慢慢看，具体的有空到事务所再讨论。” 　　“好。”李简葶站起身，习惯性地戴上墨镜，对顾衍夕伸出手说：“顾律师，谢谢。” 　　“这是我的本职。”顾衍夕礼貌地回握。 　　“不是谢你这个。”李简葶轻笑，伸手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叹了口气，“是谢谢你，让我这个对爱情绝望的人，又燃起了一点点希望，在看到你看女朋友的眼神的一瞬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有时候，脸上的笑容可以骗人，但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在进门见到自己女朋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惊喜又温柔的眼神，那是六年来，她在自己老公身上从未见过的。 　　顾衍夕笑了，说：“这句话，我真应该录下来放给她听，省的她每天让我去死。” 　　李简葶淡淡地笑，摆了摆手说：“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介绍她给我认识一下。” 　　“一定。”顾衍夕点头。 　　看到她的座驾疾驰而去，顾衍夕转身，含着一丝轻笑关上门，步履轻快地往卧室走，却在瞟到那个保温盒的一瞬间停住了脚步。自从在一起后，她真是改变了很多，居然连做夜宵这种事都亲力亲为了，带着感动的笑意，顾衍夕侧身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就绿了。 　　盖好盒子，顾衍夕拎着保温盒直奔卧室，推开门的瞬间，她正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玩着他的手提电脑，吃着他……弟弟的零食，一副甭提多惬意的样子。 　　“你最好解释一下。”顾衍夕把保温盒放在床头的茶几上，居高临下地直视她。 　　“什么？”向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不甚在意地瞟了他一眼，满脸无辜：“你不喜欢哦？我好辛苦做的呢。” 　　“是吗？”顾衍夕冷笑了一声，“既然这么辛苦，你要不先吃点？” 　　“那怎么可以，这可是我特意做给你的。”向暖含着一根薯条，像土拨鼠一样一点一点地吞进去，脸上带着傻笑，“不吃也行啊，但是要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为了几个问题你就要我命？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顾衍夕摇头轻叹。 　　“这回你甭想转移话题，说：我的相亲总是会在半途出事故，是不是你造成的？”向暖一个鲤鱼打挺，半跪在床上，一手强硬地箍住他的脖子，一手拉住他的领带将他扯到自己面前，一副审问的姿态。 　　顾衍夕作为犯人，倒是轻松自得的很，俯身的姿势下，微微低头，便能欣赏到一片好风景，他何乐而不为。 ☆、第二十三章 　　感觉到他的视线聚焦的位置不太对，向暖眼疾手快地伸出右手，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威胁道：“你再不坦白从宽，我就把那三道菜都塞你嘴里。” 　　“好吧，我承认，是我做的，SO？”顾衍夕这种阴险之人的基本素质就是：你没发现的时候，我不让你发现，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那我也无所谓，反正……你能奈我何？ 　　这种心理状态，如果被长得好看的人拥有，叫淡定，如果被长得不好看一点的人拥有，就叫无赖。 　　“SO……”向暖没想到他会承认得如此坦然，顿时反而有些词穷了，抓耳挠腮地也没想出要说什么。 　　“你可以生气。”毕竟这是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事情，“但是如果敢不理我的话……你想想后果。” 　　向暖一个激灵，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因为艾科和校花的事情，她整整三天没理他，然后……她就三个月都没有抄到他的作业。所以，不管多生气，都不要不理他，这是向暖这么多年得出的人生经验之一。生气会气坏身子，但绝望，会令人死亡。 　　他的语气虽然霸道，但眼神里，却明显地流露出一丝担忧，甚至搂着他腰的右手，都异常地用力。向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她本来就没有要生气啊！他干嘛一副担忧的样子？ 　　“顾衍夕……” 　　“嗯？”他不由得心一颤。 　　向暖突然笑开了，用力一跳，将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一脸敬佩：“你好厉害哦！” 　　顾衍夕一愣，有些云里雾里，就这样？那他想尽办法隐瞒的意义在哪里？ 　　“快快快告诉我，你都是怎么实施那些计划的？”向暖挂在他身上磨蹭来磨蹭去的，顾衍夕一下子浑身僵硬，感觉一阵热血上涌。 　　他呼了口气，把她往床上一扔，顺势就压了上来：“你觉得我会有闲情逸致去做这种浪费体力的事情？许垚负责背景调查和计划实施，我只是幕后投资人罢了。” 　　“搞这么大？”不就是使点坏而已么！分工居然如此细致！不愧是律师！ 　　向暖想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撑着他的胸口将他推开，自己也灵活地爬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怕猪的？” 　　“许垚除了农场主的身份以外，还是一家私家侦探社的老板。”这当然也是他找上许垚的原因。 　　“那那个呢？就是前不久那个程序员？”既然是私家侦探社，查到那人的职业不奇怪，但是是怎么做到一个电话就抓住死穴的？ 　　“许垚除了那两个身份以外，还有一个身份。” 　　“啊！”向暖突然顿悟，那个程序员当时紧张的样子，一看就是程序出了问题，一定是被入侵了！天哪好酷哎！她满眼的星星，一脸自信地喊出答案：“黑客！” 　　“电脑维修工。”维修工能把电脑修好，自然也能把它搞坏。 　　向暖：。 。 。 　　想不到，许垚的技能简直满点了，向暖愣愣地看着远方，脑子里回想着许垚的长相，以前只觉得他好看，此刻才发现，他简直不止好看，是非常非常好看！ 　　“那见到前女友落荒而逃那个呢？他怎么知道那男人的死穴是前女友？” 　　“三十四岁，个性沉闷，只谈过一场十一年的恋爱，分手不到一个月，这样的男人，一般而言，前女友都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向暖睁大了嘴，点头跪服，但还有一点想不通：“可是许垚是怎么做到让人家前女友主动帮忙的？靠钱？” 　　她记得那天，那女生还特意走到他们那桌，对着那男生演了一场“我好想你但是我还是不能跟你在一起”的戏码，演技可谓炉火纯青，连她这种局外人都有点感动了。 　　“这倒不是。”顾衍夕轻笑，“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的。” 　　“那靠什么？” 　　“好看的……脸。”毕竟那次，许垚只是邀请人家女生出来吃顿饭罢了。 　　向暖：。 。 。 　　向暖像本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花了两个小时拷问关于那十三次相亲的事情，终于接近尾声，她却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大的疑点，不由得叉起腰，问：“不对啊，那最后一次为什么艾科没事，有事的是我？许垚没找出艾科的死穴吗？” 　　“他死穴太多了，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万个，根本不用找。”顾衍夕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说的有些渴了，还走到一旁倒了杯水，惬意地喝了起来。 　　向暖怒：“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根本性问题。从对方入手，说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只有从本入手，才能根治。”顾衍夕放下水杯，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而且一直残害人家无辜男青年也不人道主义。” 　　“那残害我就可以？！”向暖鼓起两颊，像条即将气炸的金鱼。 　　“你？”顾衍夕突然凑过身，重新将她压在床上，动作轻柔地低头，温润的嘴唇似触非触，只听得他轻悠悠的调侃：“你被我残害那么多年了，不是早就该习惯了吗？” 　　“你干嘛啊……”此刻的向暖抓着他的衣领，已经完全失去了暴怒的力气，只觉得嘴唇有些发麻，连语气都不由得温柔了。 　　“为你亲身展示一下，什么叫残害啊。”顾衍夕低笑着加深这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吻。 　　不到两分钟，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两人同时顿了动作，往门口望去。 　　“哇塞！暖暖姐姐！你和哥哥！”顾衍旭惊恐地睁大着眼睛，还做作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一次，向暖非常确定，他这句话，自己真的曾经听过！不下三遍！第三遍是现在，第二遍是那次在客厅，但是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她迷茫地眯了眯眼睛。 　　顾衍夕将脸埋在她颈边，暗暗地低咒了一声，身体的僵硬还没有完全缓和，但为了不被这种阴险的小孩留下照片之类的铁证，他还是默默地退开了。 　　两人默契地同时深深呼了口气，向暖也坐起身，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领口，脸色通红。她以前一直觉得顾衍旭是她唯一的盟友，但自从恋爱后，他就仿佛成了她命中的克星，果然，恋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格。 　　“暖暖姐姐……” 　　他一说这四个字，向暖就浑身发怵，仿佛看到自己的血汗钱正从口袋里啪啦啪啦地飞走，抓都抓不住。 　　“顾衍旭，你过来。”顾衍夕表情淡漠，冷冷地开口。 　　没想到这回哥哥会插手，顾衍旭显然也有些吓到了，拖拖拉拉地走到哥哥面前，低头不语。 　　顾衍夕俯身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反正下一秒，顾衍旭惊讶地睁大了嘴巴，然后便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有气无力还带着委屈跑了出去，并且顺手贴心地带上了门。 　　向暖惊讶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莫名有些感动，这么多次，他居然帮了她一次，简直天降红雨啊！ 　　“你刚刚和小旭说了什么？是不是警告他不准说出去？”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没有。”顾衍夕摇摇头，感觉还有些渴，顺手喝了口水才回答她：“我说是你勾引我的。”当然，他很习惯性地掐了后面半句：敢说出去你抽屉里没送出去的情书明天就会贴满整个小学。 　　向暖一个枕头砸过去：“……顾衍夕！！！你去死！！！” 　　顾衍夕稳稳地接住枕头，心里却OS：看来是要考虑买房的事情了。 　　 ☆、第二十四章 　　很奇怪的是，在知道了她相亲□□体质的真相后，她居然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毕竟这个称号，其实还算给她挡了几次相亲的，不然以母亲介绍对象的频率来算，她两年间的相亲次数，绝对不可能只有十三次这么少。她唯一的感想只有：顾衍夕这个男人，可真是闷骚到极致了。 　　不对，还有一个感想：许垚这个人！她一定要抱紧大腿！ 　　所以这几天，她时不时地就喜欢找许垚探听一些八卦，寻求一些帮助，大到“顾衍夕高中时候的糗事”，小到“隔壁王奶奶家的狗丢了，你能不能帮忙找找？” 　　对于许垚而言，碰到一个心这么大，被他设计了两年多，戳穿之后居然完全不生气反而欣喜若狂、对他敬佩有加的女人，那真是打着强光手电筒都找不到了，所以自然也乐得和她闲侃。 　　于是，在和平友好的基本原则支撑下，两方友情像做了火箭似的，蹭地一下就上了天。这种友情有点奇怪，向暖也很难去形容，因为顾衍夕的关系，她对所有男生都自觉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是对于许垚，她却似乎没什么距离感，就仿佛……他不是男的。 　　就是这种感觉，虽然这种话她是不敢在许垚面前说的，但真的没什么其他语句能更好地形容出这种感觉了。 　　但令向暖意外的是，对于两人之间这种三天一个电话，五天一次视频的频繁交流，被夹在中间的顾衍夕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会在两人视频的时候凑过来说一句“你像素调的有点低。” 　　顾衍夕这种人吧，曾经可是男生和她说句“我想和你做朋友”，她礼貌性回一句“好啊”，都会炸毛到把人家爆cei一顿的那种男人。现在却居然这么淡定，显然，直觉告诉她，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大阴谋。 　　而这个阴谋，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两天后，当她再也联系不上许垚的时候，她知道，阴谋启动了…… 　　“你到底对许大哥做了什么？”向暖插着腰，居高临下地直视着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报纸的男人。 　　顾衍夕沉默不语，直到看完那篇案例，往后翻了一页，才微微抬头，轻悠悠地反问她：“你觉得呢？” 　　“你不会……”向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砰砰咔咔啪啪的画面，残暴、无良、血腥。 　　顾衍夕无奈地摇头，说：“再提醒你一遍，我是个律师。” 　　“那到底为什么？电话也不通，视频也没人响应。” 　　“我只是给了他点钱。”顾衍夕摊了摊手，“像他这种聪明人，自然就懂了。” 　　向暖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许垚收了钱，然后果断地背叛了他们，哦不是，是她们的友情。 　　“他收了多少钱？” 　　顾衍夕但笑不语，伸出五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才这么点钱他就叛变了？！”向暖怒，这年头，友情也太不值钱了！ 　　“不是叛变。”顾衍夕站起身，以更居高临下的姿态低头看她，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这叫良禽择木而栖。” 　　显然，他很清楚依靠谁，才能收取更多的佣金。 　　“气死我了。”向暖叉着腰在大厅踱步，来来回回了好几圈，才重新在他面前站定，眯了眯眼，正气凛然：“之前还和他说要把筱安介绍给他呢，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不能浪费了我们可爱善良的筱安姐姐。” 　　“你可爱善良的筱安姐姐知道你一被催稿就要骂她三百遍吗？” 他又坐回了沙发上，重新捧起报纸，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 　　“哪有……”向暖说完突然有些心虚，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坐到他身边，“这叫相爱相杀嘛……最近流行。” 　　“哦？”顾衍夕眉眼一抬，突然来了兴趣，侧头望向她，一脸正经：“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每次都叫我去死？” 　　“。 。 。”向暖囧，挠了挠脑袋，“这个……打是亲，骂是爱，不喊去死不相爱嘛。” 　　顾衍夕不由失笑，扯了扯他的脸颊，满意地赞叹：“可喜可贺，你现在的水平，勉强可以和顾衍旭对骂五分钟了。” 　　这是夸奖吗？向暖一头黑线，并没有觉得很高兴。 　　感觉楼好像歪了，向暖想了想，突然如醍醐灌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不行，你给许大哥五千，那我去给他五千零一块！看他选择谁！”她自信地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顾衍夕一愣，淡漠地回问：“谁说我给了他五千了？” 　　“你刚才不是这样吗？”向暖也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突然顿悟，“才五百？你也太抠了吧？” 　　“五万。” 　　“什么？” 　　“我说，是五万。”顾衍夕还在看着报纸，眼神都没有抬起来。 　　“。 。 。”向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在沉默了大概五分钟后，突然满脸委屈地开始殴打他。 　　顾衍夕淡定第N+1次放下报纸，回头，一手禁锢住她的双手，一个翻身，便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在了身下，轻叹了口气说：“就你这点力气，还是留着和顾衍旭玩捉迷藏吧。” 　　下一秒，却见向暖委委屈屈地抽泣了一声，虽然很明显是假装，但顾衍夕还是有一瞬间慌了神，松开手，有些手忙脚乱地将她拉进怀里。 　　“好好好，是我不对，你还是打我吧。” 　　向暖又重重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哀怨地埋怨：“你有这点钱你给我啊！我也可以收了钱不理他啊。” 　　顾衍夕第一次因她的话感觉有些失语，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笑道：“以后我的钱都是你的，五万有差嘛。” 　　“哪里没差了！”五万哎！ 　　感觉到他的沉默，向暖瘪了瘪嘴，拉着他的衣袖，有些惴惴不安地问：“你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爱钱？” 　　“没有突然。”顾衍夕轻笑，“不是一直吗？” 　　手肘轻轻地撞了撞他的胸口，向暖也笑了，他总是会有各种神奇的方法来逗笑她。但是五万哎！她可不能就这么让钱打了水漂。 　　看到她立马起身打电话，顾衍夕一怔，惊讶地问：“你要打给谁？” 　　“筱安啊。” 　　“打给她干嘛？” 　　“我想了想，还是给他俩介绍一下吧，许垚太精明了，斗不过，但是万一他俩成了，我就可以把五万从愚钝的筱安那里骗回来了。”真是太机智了她！ 　　顾衍夕低低地笑了一声：“刚才不还是可爱善良吗？” 　　“对啊，我刚才说的不是可爱善良吗？”向暖理直气壮地回问，正好电话被接通了，她转头，又完全是另一个态度，“喂，小安安啊……” 　　顾衍夕宠溺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过了两分钟，才第N+2次拿起报纸，重新开始看那篇看了快半小时还没看完的案例。 ☆、第二十五章 　　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六月，顾衍夕负责的巨额离婚案也相对完美地落了幕，替原告争取到了本该属于原告的财产与赔偿，终于有时间短暂地休息个几天。 　　对于顾家和向家来说，六月，各有一个重大的日子。 　　顾家是儿童节、向家，则是向暖的生日。 　　至于生日重要，其实也就向暖个人的想法罢了，毕竟除了她，似乎没有谁记住过。但儿童节重要，却是所有人都懂的。因为这是顾衍旭升入小学之后的第一个儿童节，和幼儿园发点糖唱唱歌玩玩游戏不同，小学嘛，当然高级多了，居然搞了个什么趣味运动会，还邀请孩子的家长参加。 　　在顾衍旭满心欢喜地对爸妈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幼小的心灵，被伤害地稀巴碎，因为顾妈妈的反应是这样的：“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能激烈运动。” 　　这还算好的，因为顾爸爸的反应是这样的——摆了摆手，留下一个果决的背影：“我可不想去被一群小屁孩追着叫爷爷你好。” 　　于是，顾衍旭破天荒的，居然来找向暖求救，这种情况的难得性呢，堪比百年一遇，所以向暖自然是要装装样子、撑撑场面的。 　　“你为什么不找你哥？”向暖看着眼前满脸委屈的小屁孩，内心一阵暗爽。 　　“他要肯去我还……”顾衍旭表情一顿，哇地一声抱住她就哭了，“我还是要找你！暖暖姐姐最好了。” 　　“好好好，别哭别哭。”向暖一见小孩哭就没辙，手忙脚乱地帮他擦去眼泪，顿时心疼了。 　　顾衍夕正拿着一杯水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沙发上这类似“妈妈再爱我一次”的煽情桥段，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嫌弃道：“顾衍旭，你别装可怜。” 　　“哪里装，就是真可怜啊。”向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怀着一股正义斥责顾衍夕：“叔叔阿姨不去我可以理解，你干嘛也不去？” 　　“拜托，我可不想被一群女人以为我未成年生子，然后疯狂地暗示我儿子可能需要一个善良的后妈。”顾衍夕舒适地躺倒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摇头，这是他有一次送顾衍旭去幼儿园上学得到的血的教训。 　　“那……”向暖想了想，突然暗笑着挑眉，“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这样，人家就不会误会了吧？” 　　“倒是不会误会我是单亲爸爸了。”顾衍夕侧头瞟了她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眼神，“但是恐怕会误会我品味有问题。” 　　向暖啪地飞了个坐垫过去，稳稳地砸在他俊帅的脸上。 　　顾衍旭抽泣了一声，突然擦了擦眼泪，连滚带爬地摸索到顾衍夕身边，凑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沉默了几秒，顾衍夕摸了摸他迷你的脑袋，突然开口：“好吧，那一起去吧。” 　　向暖愣愣地看着他态度的变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和你说了什么？” 　　顾衍夕一脸神秘，只说：“你明天就知道了。” 　　向暖郁闷地捶了捶靠垫，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绕进去了。 　　第二天，当走进顾衍旭就读的国际学校时，向暖一下子震惊了，这年头小学的厕所，都快比她的卧室大了。这也就不说了，看看那一溜的家长，个个着装时髦的不像来参加运动会，倒更像来走T台的。 　　向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淡蓝色运动套装，内心一阵郁闷，早知道就打扮一下了。看旁边的年轻妈妈们在经过时默契投来的视线，向暖更有一种被鄙视的感觉。 　　“放心吧，她们不是看你。”顾衍夕突然牵起她的手，一脸淡定地往操场走。 　　“那是看谁？”向暖朝他笑容满面的脸望了一眼，瞬间懂了…… 　　看来下次，比起要打扮一下自己，她更应该做的，是拉低一下他的水平。 　　半小时后，运动会开始了，顾衍夕看着操场上带着孩子蹦蹦跳跳的男男女女，一头黑线，轻拍了一下顾衍旭的脑袋，压低声音问：“这就是你说的……夫妻互动小游戏？” 　　就是踢毽子、跳绳和……三人四足？？？ 　　“放心啦，哥，我没帮你们报这些项目。”顾衍旭抬头，朝他做了个wink，一脸得意地保证：“等会儿，包你满意。” 　　“接下来，请参加背背跑的家长到这边集合。”操场的右角落传来了志愿者的呼喊。 　　“哥，快去。”顾衍旭拉了拉他的手，满脸雀跃。 　　顾衍夕一听这名字，脸上浮现了一丝欣慰的笑意，满意地拍了拍自己亲爱的弟弟的脑袋，夸赞道：“孺子可教。” 　　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做好准备，顾衍夕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这个项目的规则是这样的：男生背着女生从一端跑到另一端，女生则要在不借助工具的前提下，运用身体的各个部位运送最多的海洋球，最后海洋球最多的一组获胜，可以获得奖品——一套情侣T恤。 　　准确来说，是一套三件的亲子T恤，但对于顾衍夕来说，最小的那件，当然是可以扔掉的。 　　一看有这种把顾衍夕当轿夫的好事，向暖自然是乐见其成，于是果断地跳上他的背，左手从一旁的篮子里抓起了好几把海洋球塞在自己的胸和他的背之间的夹层里。又抓了一把，向暖正犹豫要放哪呢，就听到顾衍夕淡定地传来一句警告：“输了不要紧，但你敢让我丢脸的话，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哼。”向暖显然并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看实在没地方夹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直接把一个海洋球放到了他脖颈处，然后低头，用自己的下巴卡住。 　　顾衍夕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哨声一响，便飞奔了出去，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幼稚的战斗。 　　总共六队参赛选手，在弃赛了两对、摔倒了一对、慢慢悠悠晃过去一对的前提下，顾衍夕和向暖光荣地成为了这场比赛的第一名。 　　向暖捧着那套情侣T恤开心地坐在凉亭里休息，顾衍夕无奈地喝了口水，突然对着顾衍旭微笑，勾了勾手指说：“你过来，陪我去下洗手间。” 　　顾衍旭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要被教训了。 　　“你几岁啊？”向暖一边展开衣服欣赏了一下，一边嘲笑他：“去洗手间居然还要人陪。” 　　“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顾衍夕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不还有我嘛。” 　　“就是因为有你才更不放心。” 　　向暖：。 。 。 　　顾衍夕不容反抗地抱起那个小不点就走，却见怀里的小不点张开了双手，朝向暖深情地呼喊：“暖暖姐姐！！！救我！！！” 　　不就是上个厕所吗？至于一副被绑架的样子吗？向暖失笑，然后完全无视了他的呼喊。 ☆、第二十六章 　　“你是……顾律师的女朋友？” 　　身后传来了一声温柔的询问，向暖本能地回头，才发现那人也正在看着自己。那个女生，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装，一头齐肩短发，五官精致的脸色画着淡淡的夏日妆容，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扎着两条短短的麻花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脸满足地舔着一根棒棒糖。 　　“您认识我？”向暖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对方含着笑意走到凉亭里，在她对面的石凳子上坐下了，说：“你见过我的，在顾律师家里。” 　　向暖愣了愣，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脑子里闪过一个隐约的人影，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原告？” 　　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向暖只能找到这一个称呼，但说完又觉得有些不礼貌，不禁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道歉：“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对方不介意地笑了笑，说：“我叫李简葶。” 　　“李小姐你好。”向暖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惊讶，“你真的变了好多啊，我都没认出来。” 　　她还记得那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透着冷意的，就像一块冰，摸一摸都觉得浑身发寒，又像一把剑，感觉随时都会被她捅一刀。 　　“以前像是个犯人，恨和嫉妒把我围在监牢里，现在终于放出来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李简葶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将她抱到大腿上，笑容满满。 　　“这样很好啊。”向暖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圆润的脸蛋，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意，不禁让她感觉被萌了一脸，“你女儿吗？好可爱啊。” 　　“嗯，多亏了顾律师，不然我可能连女儿的抚养权都要不到。”想起那段日子，她依旧心怀感激。 　　“他有这么厉害吗？”明明不是夸她，但向暖居然莫名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顾律师在业界可是很有名呢，连我女儿都一直吵吵着以后要嫁给他。” 　　似乎是为了响应自己的母亲，小女孩张开嘴啊啊啊了几声，稚气满满地叫了句：“衍夕哥哥。” 　　向暖轻笑，一下子想到了儿时的自己：“我小时候也一直念叨着要嫁给他呢，现在才发现，果然是年少无知。” 　　“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啊，真是难得。”李简葶惊讶地抬眼，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里带着羡慕说，“对了，听说你们快结婚了？有幸……喝到这杯喜酒吗？” 　　“结婚？”向暖一愣，突然觉得这是个好遥远的词汇，摸了摸后脑勺，她笑得有些腼腆，“你听谁说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嗯？”李简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顾律师自己说的啊，就前一段时间。” 　　“什么？！”向暖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 　　“你们的故事我也听说了，好感人哦，都可以拍电视了。” 　　“什……什么故事？”向暖心里默默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破镜重圆的故事啊，自从离婚后，对于一个人养孩子这件事有多辛苦，我可是深有体会，顾律师居然默默地坚持了这么多年，真的不容易。” 　　“这这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向暖整个人都玄幻了，有种眼前一片万花筒的感觉。 　　为了套话，向暖平静了一下，重新坐下，面带尴尬地说：“是啊……是不太容易。” 　　“你也真是太傻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忍心让他没有妈妈呢。生病了就和他说啊，躲什么，要不是顾律师是个好男人，谁这么多年后还会想着要找你啊。” 　　向暖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是写小说的，这种桥段，就这么寥寥数语，便已经在她脑子里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大概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未婚怀孕，却发现自己身患重病，于是在生下孩子后把孩子扔给了爸爸，自己人间蒸发。男主角痴心一片，苦苦找寻，终于在七年后，找到了女孩，发现她其实早已痊愈只是不敢回头找他。于是，两人又经历各种误会与解释，最终，雨过天晴，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桥段，也太特么偶像剧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这也是顾衍夕告诉你的？”向暖的语气，惊讶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带着……更多的愤怒。 　　“啊，这倒不是。”李简葶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操场上的那一堆人群，“她们说的啊，有位妈妈说她女儿和你们儿子以前同一个幼儿园的，幼儿园里都是这么传的。” 　　向暖胸口不住地起伏，脑子里一片浆糊，这家伙，把自己的形象树立得也太正面了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正当向暖体内的煞气快要抑制不住的时候，顾衍夕抱着一脸委屈样的顾衍旭缓缓走来，带着轻松自得的笑意。 　　向暖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特别友好、特别天真的笑意，望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我们正在讨论……你是如何辛苦地独自养育儿子七八年，又是如何费尽心力找回我的。” 　　顾衍夕一愣，下一秒，云淡风轻地笑着回了一句：“都是往事了，没啥好聊的。” 　　向暖生动地感觉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吐不出，也咽不下。 　　顾衍夕径自和李简葶闲聊了几句，等她走后，才坐下来，煞有兴趣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把完整的故事说来听听，除了你的小说以外，好久没看过这么狗血的故事了。” 　　“你居然看过我的小说？！”向暖一下被吓到了，她还一直洋洋自得于自己把笔名掩藏得很好呢，“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小说哪里狗血了？！不对，也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么狗血的故事是不是你散播的？” 　　“拜托，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人格，好歹也要相信我的想象力好不好。”这么老套的剧情，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那是谁散播的？”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十几秒，突然很默契地，侧头望向顾衍夕怀里的小不点。 　　“我我……不是我。”顾衍旭立马举手投降。 　　看两人表情依旧严肃，顾衍旭有些小怂，缩了缩脑袋，一脸委屈地反驳：“我真的没说……至少没说这么多……” 　　“顾衍旭你给我坦白招来，不然信不信我立马把你扔下去？”顾衍夕突然手一松，单手拎着他的领口，像拎着一个毛绒玩具般淡定。 　　“我……我说。”顾衍旭瘪了瘪嘴，终于得到了顾衍旭的宽恕，被放到一旁的石凳子上。 　　“就有一次，哥哥你送我去幼儿园……我们老师就问我你是谁，我知道她肯定是对你有意思，为了保护你的隐私，保证你的私生活不被打扰，我这个正义的弟弟当然要站出来咯，所以……我就说了你是我爸爸。”顾衍旭越说声音越低，“然后她又问我妈妈呢？我不知道怎么编，她又一直问，我受不了了，就说……就说……妈妈已经找到了。” 　　其实他当时的意思只是想说明妈妈已经有了，你们不要再觊觎我哥了。这句话本质上是没错啊！他都见过俩人狂扫对方嘴唇了，后来被理解错误，而且越传越离谱，那就是大家都不想的事了。 　　“哥，我可是为你着想才瞎编的，谁知道后来会被发散到这样啊！”顾衍旭怕说完被打，下一秒便双手捧着头顶，一溜烟跑掉了。 　　顾衍夕这下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被当成是单亲爸爸了。 　　“这熊孩子！” 　　“其实想想，这个故事还算不错的。”顾衍夕忍不住赞叹地点了点头。 　　“你当然觉得不错啦。”向暖愤恨地连吐了好几口气，越想越不服。 　　这个世界果然是偏向好看的人，连这种没影的故事都非要把他的形象搞这么正面，凭什么到了她这儿就是抛夫弃子、无理取闹、重病难愈啊？！ 　　“我的意思是，比起之后的故事，现在这个版本还算比较积极正面、形象饱满、情深意切的了。” 　　“之后？之后还会有什么故事？” 　　顾衍夕侧头瞟了眼操场，隐约还能感觉和些许好奇的目光撞个正着，不禁叹了口气说：“这种嘈杂的群体活动，往往就是故事诞生的摇篮，你数数那边有多少人，就能猜到之后会有多少个版本了。” 　　向暖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未来，茫茫无可期。 ☆、第二十七章 　　之后的一段时间，向暖总是会时不时遇到邻居们的询问，就连出门吃个馄饨，馄饨摊的老板娘都会温情地提醒一句：“暖暖啊，你大病初愈，这种味精多的东西还是少吃点吧。” 　　向暖：。 。 。 　　多么善良的人啊，为了顾客的健康，连钱都不要赚了。 　　向暖根本无从解释，久而久之，也就懒得解释了，直到某一天，这个故事传到了她父母耳中，向暖才发现，原来已经被传得这么离谱了。 　　“暖暖啊，刚才我饭后散步遇到王大妈，她居然说……”向妈妈愤愤难平，但又怕戳中自己女儿的伤心事，不由得有些犹豫，但爱女心切，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她居然说你好多年前怀过孕，还流产了？” 　　“什么？”向暖一下子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膝盖上的手提电脑差点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我我当然是不信的！但是她说的太振振有词了……还说有朋友在医院工作……” 　　“妈！我连彻夜未归都没有过！哪来的机会怀孕啊！” 　　“那白天也是可以……” 　　“妈！”向暖跪了，满脸冤屈地大吼：“我没有！要不要去医院验一下，我连经验都还没有呢！” 　　“那就好那就好。”向妈妈松了口气，眉头紧蹙地骂了一句：“这个王大妈最多事了，编故事都不打草稿！我找她算账去！” 　　向暖呆滞了一会儿，突然如梦初醒，把电脑往旁边一扔就冲了出去。 　　算账就算了，她还是先去给顾家二老解释一下吧！要是传到那两位耳里，她可就真的可以洗洗准备人道毁灭了。 　　骑着自行车一路飙到顾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她随意地把自行车往草地上一扔，便急切地奔到门口按了门铃。 　　隐约中，似乎听到大厅里传出了一片欢声笑语。 　　这么高兴的氛围，她会不会很煞风景？不对，向暖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和顾衍夕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和双方父母交代过？那她这样没名没分地冲进去，算什么？ 　　“叔叔、阿姨，我真的没怀过孕，更没有流过产。”当她平白无故解释一通之后，二老会不会一头雾水地问一句：“嗯，我们知道，但是这关我们什么事？” 　　想到这，她本能地退缩了一步，刚想转身，门却开了。 　　门口的人，是顾衍夕的母亲，一看见她，顾妈妈顿时笑开了颜，一把将她拽了进去，挽着她的肩膀，满脸喜悦：“哎呀暖暖你来得正好，你和小夕成了的事情，怎么不早和我们说呢？这下不会又是骗人的了吧？” 　　嗯？向暖愣愣地朝坐在角落里的顾衍夕望去，他也正眼神轻柔地望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朝她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示意，向暖腼腆地笑笑，说：“阿姨，早就想和你们说的，但最近太忙了就忘记了。” 　　“我们刚才正好聊到结婚的事情呢，你也来看看，要挑什么日子。” 　　向暖一愣，走到顾衍夕身边坐下，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儿啊？” 　　“结婚呗。” 　　向暖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不敢相信“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从他口里说出来，居然平静得就和说“我要去上个厕所”没什么差别。 　　“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顾衍夕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神秘地说：“我爸妈听说了那个故事。” 　　向暖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七上八下：“哪个……版本？” 　　“说你曾经怀过孕，然后流产了。” 　　向暖松了口气，还好，和她妈听到的是一样的，至少没有继续恶化。 　　不对，什么还好啊！向暖欲哭无泪地看向顾衍夕，瞟了眼兴高采烈地挑着日子的二老，瘪了瘪嘴问：“这样他们还那么高兴？难道不介意？” 　　“介意什么？” 　　“未来的儿媳妇曾经怀过孕还流过产，这样也不介意？”这爸妈是心有多大。 　　顾衍夕愣了愣才明白她什么意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笑得一脸云淡风轻：“没关系，我说是我的。” 　　向暖：“……” 　　“哎，就这天吧，十一月八号，这个日子好，黄道吉日。”顾爸爸双手一拍，下了决定。 　　“叔叔，你还会算日子呢？”她只知道顾衍夕的父亲是金融系教授，却不知道他还懂八卦易经一类。 　　“没有。”顾爸爸摆摆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指着日历上的小字一字一顿：“这里都写着呢，宜婚嫁、不宜出殡。” 　　向暖囧。 　　顾衍夕发出了一声低笑，果不其然被向暖凶狠地一瞪，于是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 　　不忍心扫二老的兴，向暖最终也没说什么，直到他们选完了日子上楼休息了，向暖才转过身，无语地叹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干嘛不阻止。” 　　“结婚而已，又不是要我去死，我干嘛要阻止。”顾衍夕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可是……”向暖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了，你都还没求婚呢！我怎么能嫁给你！” 　　“谁说结婚之前一定要求婚？” 　　“当然是这样啊。”向暖叉着腰，一副理所当然：“这种需要双方都自愿才能进行的事情，当然要有个征求意见的过程啊。” 　　顾衍夕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打架也要双方愿意才能打得起来呢，那是不是打人之前都要问一句：你好，请问我可以打你吗？之后才可以继续？” 　　向暖愣，对于这位大律师的强盗逻辑，她一向是难以反驳的。 　　“反正我不要。”道理说不通，她就只能耍赖了，“你不求婚，我就不嫁！小心我告你……告你逼婚。” 　　顾衍夕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看向她：“向暖，那咱们就把事摊开了实话实说，你幻想一下看看，如果我此刻跪在你面前，说了一通肉麻情话，你是什么感觉。” 　　“当然是感动啊！”向暖理所应当地把自己套入了自己笔下某几位温柔体贴女主人公的人设。 　　“你确定？” 　　听到他轻缓又怀疑的语气，向暖愣了愣，闭上眼睛幻想了一番，待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且背后发凉，跟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看到她如梦初醒的呆愣表情，顾衍夕似早有预料地轻笑了一声，确信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承认吧。”顾衍夕无奈地耸了耸肩，“求婚、告白这种肉麻的桥段，并不适用于我们俩之间。” 　　怎么会这样……向暖莫名地感觉一阵委屈，死不相信地重新闭上眼，但还是一样的感觉。 　　看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和单膝跪地的动作，听到他用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说：“暖暖，嫁给我，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我会爱你、照顾你、宠爱你，直到永远。”她就……感觉一阵恶寒，不是恶心，而是一种，极度的不适应。 　　那种不适感，就像看到一个胡子拉碴、总共三百斤肌肉占了两百七的彪形大汉穿着粉红色小短裙在我的滑板鞋的伴奏中跳小鸡小鸡。 　　她叹了口气，失望地垂下了肩膀，这下她不得不承认，他俩之间，不对骂就很好了，浪漫这种遥远的词，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第二十八章 　　虽然向暖心里偶尔还是会泛起一丝丝的不甘，但一旦这种偶然发作的时候，顾衍夕一句“闭眼”，就可以让她的不甘一扫而空。于是，在双方家长的讨论、加上向暖的妥协下，她和顾衍夕的婚期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十一月八号，也就是五个月后。 　　但是向暖这个人吧，偶尔不智障的时候，脑子其实转的挺快的。 　　她觉得自己想就像一只长期被关在暗室里的小白鼠，长年不见天日，但突然有一天被放了出来，见到猛烈的阳光，未免感到极度的不适应，但就因为这样不适应，就要自觉地重新爬进暗室里吗？当然不是，显然，聪明的人，基本上都会选择适应这个美好的新环境，而不会因为不适应便躲回曾经的黑暗里。 　　所以，她当然要为一个“丈夫温柔体贴、夫妻关系和谐恩爱”的美好时代而努力！而奋斗！ 　　有时候做梦的时候，她便会看见一个画面，她躺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可爱的女儿，悠闲地看着电视，而顾衍夕则在一边勤劳地拖着地板，她说声往东，他就往东，她说声往西，他就往西。她说声，我渴了，他就倒来一杯水，她说声，我生气了，他就赶忙跪下说老婆我爱你…… 　　比如此刻，就在她还在睡梦里做着这种毫无契合实际的美梦的时候，被子突然被猛地掀开，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本能地挥手，哀怨道：“妈……别让我去相亲了！” 　　“相个毛亲啊！”眼前的女人拉着她的右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向暖愣了愣，还没从美梦中缓过来，脑子钝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女人，有气无力地哀叹：“小安安……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你新出版的那本《每天都想暴打邻居三百遍》KF娱乐想买下影视版权，你意下如何？” 　　“好啊。”对于这种事情，向暖一般都是没什么意见的，但只有一个要求：“男女主角是谁？” 　　“还没确定，但听说男主角准备定新人，女主角的话正在敲童粤的档期。” 　　“不行。”向暖一听到这名字就条件反射。 　　“什么不行？” 　　“女主角不行。” 　　“为什么？”筱安满脸震惊，童粤虽然二十八了，但注重健身，表面看上去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啥区别。虽说最开始是模特，近几年才涉足影视圈，但演技确实不错，要演好她小说里的霸道女主应该是没什么压力的。 　　而且重点是……人家可是KF娱乐的总裁夫人啊！ 　　“因为……”向暖委屈地盯着她，“那是我男朋友的女神。” 　　倒也不是嫉妒，向暖拒绝的主要原因是，要是顾衍夕知道童粤演了电视剧，他一定会看的，也就是相当于，他在间接的情况下，看到了她的小说。 　　那和果着身子站在他面前，接受他从头到尾的评价有什么区别？ 　　而且，如果他看到电视剧里，每天都想暴打邻居三百遍的女主角，却先一步爱上了邻居，他心情会有多爽？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以后暗无天日被嘲笑的生活了。 　　“好吧，我懂了。”虽然筱安所谓的懂了，并不是真的懂了，但有什么所谓呢，叹了口气，她无所谓地添了一句：“不过你没啥话语权，定角也不是你决定的。” 　　向暖一怔，无语地瘪了瘪嘴：“……哦。” 　　“你同意的话，我就和KF的人讨论具体细节咯。”趁着她还犹豫的片刻，筱安又添了一句：“像KF这种大公司，费用肯定是不会少给的，你不正好要结婚了吗，还不快给自己攒点嫁妆。” 　　向暖冷笑了一声，笑话，她可不是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但再想想，这可是一整屋子的米啊！那她就要犹豫一下了。 　　“好吧，我弃权，但是我还是要求换女主角。”筱安和她合作多年，她就算不信任KF，也一定要信任筱安吧，不然她肯定会被筱安打死，她可不是这么不（song)讲(song)义(song)气(song)的人。 　　“我尽力劝劝，之后的剧本会有工作室帮忙修改，最终定稿会给你看的，你有什么修改意见也可以提……但是人家听不听就是另一个问题了。”筱安笑笑，一脸淡漠。 　　“噢。”向暖此刻才算完全清醒，走到浴室一边刷牙一边和筱安闲聊：“对了，小安安，我上次给你介绍的对象怎么样？” 　　“对象？”筱安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是哪一个，她也介绍了太多个了，“哪个？是那个私家侦探社老板，还是那个农场主？还是那个电脑维修员？我看了一下他们的照片，长得怎么那么像……是三胞胎吗？” 　　向暖囧，差点一口气把满嘴的牙膏吞下去。 　　偏偏这个愚钝的女人居然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笑得满脸春风：“这世道也太可怕了吧，相亲都三兄弟一起来。” 　　噗地吐掉一嘴的牙膏，向暖漱了下口才爆发：“他们就是一个人！！！” 　　“……”筱安愣了好一会儿，无语：“那你有必要发我那么多张图吗？还英伦、田园、意大利皇家风格都有。” 　　“我不是为了让你了解的深入点吗，这么多风格，总有一款是你的菜吧？”她从浴室里探出了个头，满眼的八卦。 　　“嗯。”筱安回忆了一下那几张已经被她删除进废纸篓的图片，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么娘的男人不是我的菜。” 　　“娘？”向暖这就不同意了，虽然她那时候和许垚相处的如此和谐的一大原因就是觉得他像闺蜜而不是异性，但那绝对不是因为他娘，而是因为他……体贴、优雅、善解人意！对，就是这样。 　　向暖随意地抹了把脸，涂了点保养品，便不服地奔出了浴室准备和她对战三百回合。她坐到床边，非常严肃地教导筱安：“这叫优雅好嘛？！最近不就流行这种雅痞风格。” 　　筱安躺在她舒适的小床上，摇了摇头，一脸幻想：“我还是比较喜欢肌肉男，能给我安全感那种，脸如果可爱点那就更好了。” 　　“那你一定很喜欢《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吧。” 　　“那是啥玩意儿？”筱安皱起眉头，一头雾水。 　　她欣慰地笑了笑，一脸自豪地点头望着远方：“我果然还年轻，和当代的小青年们还没有什么代沟。” 　　嘿嘿地笑了几声，向暖拿起一旁的手提电脑，飞快地搜索了一下图片，然后把那位完全符合筱安择偶观的动漫人物展示到她眼前。 　　然后果不其然……她就被揍了。 ☆、第二十九章 　　大概一周后，向暖收到KF娱乐工作人员发来的聚餐邀请，她才得知关于影视授权的事情已经搞定了，而男女主角，也差不多定下了，果然就和筱安说的一样，男主角是个新人，女主角则是童粤，这让向暖不禁感叹这种大公司的执行效率。 　　睡了一个舒适的懒觉，一起床，她便受到了顾衍夕发来的信息。 　　【今天晚上准备干嘛？】 　　向暖不服地吐了吐舌，刚想回复一句“有聚餐要出去”，才想起她可是要去和他女神见面哎！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他不喜欢制造浪漫，但她总能尝试一下的吧。 　　想了想，向暖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手指轻动，回复了一句： 　　【在家看电视。】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便似乎石沉大海了，他没有任何回复，向暖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出去猎艳了。】 　　什么哦……向暖无语地扔下手机，打开衣橱准备下午要穿的衣服，心里并没有任何多想，毕竟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这种话的真实性，只有负的300%。 　　站在衣橱前想着一会儿，不是什么高端洋气的晚宴，不过就是原作者和演员的小会面罢了，穿太夸张反而显得过分了。这样一想，向暖便有了随便穿穿的理由。随意地挑了一件宽松的雪纺衫和一条水洗白牛仔裤，画了个淡妆，向暖在家吃完午饭，便步履轻快地出了门。 　　搭着筱安的车到了约定的餐厅，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两人进了一间包厢，推开门，向暖第一眼就看到了童粤。 　　她坐在角落的位置，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向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容易就抓住别人视线的女生，即使坐在角落，也并没有掩盖她的风采一丝一毫。 　　她的肤色不是那种在女明星间流行的病态白，介于白皙和健康之间，大概是喜欢运动的关系，整个人纤瘦却不柔弱，脸上的笑容，也充满了元气。 　　向暖一下就懂了顾衍夕会视童粤为女神的原因，他一直就比较欣赏这种偏向于健康美的姑娘。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他对所有追求者都冷冷淡淡的，却唯独和他们班的女体育委员时常说说笑笑，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向暖默默地在心里吞了一大碗醋，然而对于这样的女生，她的第一印象也很难说不好啊。 　　朝包厢里的几个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想着今晚要给他个惊喜，向暖特意走到了童粤旁边，笑容满面着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没有。”童粤摇了摇头，果断地替她让了个位置。 　　向暖坐下，镇定了一下心神，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毕竟才见面还不是很熟，她想了想，还是抱会儿大腿再开口吧。 　　“你好。”没想到童粤居然先侧过头和她打起了招呼，“向小姐是吗？我可喜欢你的小说了。” 　　“谢谢，我也很喜欢看你演的戏。”向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男朋友比我更喜欢。” 　　“是吗？”童粤笑笑，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正是即将开拍的这本，“正好我前几天买了这本，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签……签名？”对于向暖这种签售会都不办的、笔名如非意外绝不透露的人来说，签名这种事，简直比被求婚还遥远。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为了之后计划的顺利，还是选择了签。 　　既然童粤都先一步开口了，她也就不用客气了。 　　“呃……”向暖想了想，选了一种自以为最感人的说法：“我男朋友从高中开始就特别喜欢你，我准备今天晚上给他个惊喜，你可以帮我给他写句话吗？我想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童粤一愣，脸色扬起了一丝非常好看的笑意，有些不可思议地却十分配合地回答：“当然可以啊，你真是个好女朋友，我见过许多对当着我的面因为我而吵架的情侣，却还没见过替男朋友要我签名的女生呢。” 　　“吵架？”向暖愣了愣，恍然大悟，“像你这么美丽的女生，确实会引起人家女朋友的嫉妒吧，不过我没有哈哈哈。” 　　“不是，一般都是女生喜欢我，然后男生嫉妒的。”童粤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有这么man吗？” 　　向暖哈哈大笑，一下子放松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照，那是她和顾衍夕高中时候的唯一一张合照。她把合照递给童粤，指着背面的空白说：“你就帮我写一句……” 　　签完名，向暖对着背后还没干透的黑墨水吹了又吹，直到确定不会糊掉，才满足地把照片放回包里， 　　“向暖，没想到又见面了。” 　　向暖听到右边传来了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呼，一回头，才发现自己的鼻子差点就要和那张精致的脸庞来个亲密接触。本能地缩了一步，向暖松了口气，才有功夫打量眼前的男人。 　　不打量不要紧，一打量，向暖立马就被吓得灵魂出窍了。 　　“艾……艾科？？？” 　　向暖环顾了一下包厢里的人，自打她进门后，眼神就一直集中在童粤身上，丝毫没有去关注旁边的人，现在一看，才发现其实包厢里坐了六个人。 　　除了童粤、筱安、她和艾科以外，还有一位长相俊朗、西装笔挺的成熟男士表情严肃地坐在童粤的左手边，看上去大概三十多的样子，向暖猜想，这大概就是这部戏的男主角，虽然三十多才出道似乎晚了点，但指不定人家是大器晚成型的呢。而这位男士的左手边，则坐着另一位中年男性，穿着朴素，满脸笑容，向暖猜想，这大概就是筱安口中的“影视部经理”。 　　那……艾科是谁？看来看去，他都像是一个局外人般格格不入。 　　“你怎么会在这儿？”向暖愣愣地指着他，突然有一瞬间明朗了，是了，在场的人里只缺少了一种身份。于是她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问：“你是童小姐的经纪人还是助理？” 　　艾科脸色笑意顿失，双眼无神，语气生无可恋：“我是这部戏的男主角。” 　　“。 。 。”向暖惊，忍不住大吼：“你居然是男主角？！” 　　艾科继续生无可恋：“你如果把居然去掉，我可能会开心一点。” 　　向暖乖乖闭了嘴，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凑到他耳边，轻轻地问了一个她此刻极度好奇的问题：“他们知道你整过容吗？” 　　“咳。”艾科像是一脸被唾沫星子呛住了的样子，咳得面红耳赤，对着她满脸冤屈地大吼：“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整过容了？！” 　　感觉到其他四人的眼神顿时刷刷刷地集中到了他身上，艾科愣了愣，有些心虚地压低了声音：“就……就开了个双眼皮而已……” 　　“这种事情现在很常见的啦，没什么好介意的。”看现场的氛围似乎有些尴尬，一旁的经理笑容满面地开始打起了圆场：“哎都是我失职了，还没好好介绍呢。” 　　他伸手示意了一下右手边严肃的男人，对着向暖介绍：“这位是KF娱乐的季总，也是童粤小姐的丈夫。” 　　向暖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又略带歉意地向那位季总点点头示意。季仲谦也微微点了点头，不动声色，不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夹了块牛肉到童粤的盘子里，语气温柔地说：“先吃点。” 　　向暖看着童粤脸上的幸福神色，不由得觉得自己更惨了。 　　经理又伸手指向艾科，热情地介绍：“向小姐，这位才是这部戏的男主角，看来你们也认识了，他可是我们经过全国海选，最后才确定的，相信一定能演好向小姐笔下的男主人公。” 　　“嗯。”向暖微笑着点头，并没什么意见，毕竟就算有什么意见也并没有什么用。 　　“希望合作愉快。”艾科温柔地笑着伸出手。 　　向暖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他和上次的表现不太一样了，如果说上次是牙尖嘴利的周扒皮，那现在大概就是温柔体贴的梁山伯了。 　　向暖不由失笑，伸出手与他相握，不甚在意地说：“你不用在我面前压抑本性的，定角并不由我决定。” 　　“压抑？”艾科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开了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哦，上次冒犯你了，不过想来想去都是顾衍夕的锅，你要怪就怪他吧。”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向暖一脸迷茫。 　　他神秘地挑了下眉，没有直言，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你以后就知道了。” 　　不甘心地白了他一眼，向暖没有再说话。 　　“不过……你不是喜欢那种类型的男人吗？回到家的时候我才想起这件事，还担心你会不会阴差阳错地因此爱上我呢，吓得我。”艾科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向暖愣，无语地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 　　喜欢那种性格的男生，和找虐有什么区别？ 　　艾科笑笑，很自然地回问：“你不是喜欢顾衍夕吗？” 　　“。 。 。”向暖囧，心想：这俩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顾衍夕不就是这样的吗？高中的时候我看到的你们的相处方式好像就是这么……特别。”他的用词显然已经够委婉了。 　　向暖一愣，啧了啧嘴，无言以对。好吧，承认，她就是一个自找虐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猜得到这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吧咳咳咳前文有提过一句……毕竟你里顾某人不会无缘无故问晚上干嘛的（doge) 然后顺便请个假，周一停更，周二照常。 ☆、第三十章 　　吃完晚饭，经理又提出去KTV休闲一下，顺便也可以讨论一下剧本细节的事情。 　　虽然向暖不太懂在KTV那种灯光斑斓又极度嘈杂的地方，要怎么讨论剧本，但作为一个没有定角权、也没什么剧本修改权的原作，她自然也是没有KTV拒绝权的。 　　而作为总裁，季仲谦显然就自由多了。 　　因为他只一句轻悠悠的“孩子要喝奶了”，便理所当然地牵着童粤退出了这场聚会。 　　剩下两男两女在大马路边面面相觑，向暖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提议：“我不太会唱，要不我也不去了吧？你们玩得开心。” 　　筱安搂着她的手臂，微微带着些醉意：“三个人唱个屁啊，要不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中年的经理一下子跳了脚，急吼吼地阻拦：“别啊，好不容易有这种滥用公费，呃不是，促进感情的机会，大家可别扫兴啊。” 　　向暖囧，明确地抓住了重点的那四个字。 　　“就是嘛，走啦，听说今天那个KTV还搞活动，唱满三小时还送零食。”艾科也在一旁帮腔，按着钥匙解锁了车门。 　　向暖瞟了眼筱安，却见她居然也被洗脑了似的拉着她的手往车里走，嘴里还念叨着：“零食，买零食。” 　　想着反正也没事，去就去吧，光吃零食也行，叹了口气，向暖妥协地坐进了车里。 　　然后……她就听了整整三小时的民歌、吃了整整三大包的薯片。 　　直到十一点半左右，聚会终于结束，经理开着车先行回家了，剩下开了车的便只有艾科一个。把筱安安全送回家之后，艾科问了向暖家的地址，重新踩下油门。 　　一路上，向暖始终紧紧抓着手机不放，浑身僵硬着，沉默不语，艾科瞟了她一眼，忍不住轻笑，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才刚接了第一部大戏，未来可期，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断自己前程的。” 　　“没……我没紧张啊。”向暖十分刻意地放松了下身子，低头假装淡定地玩起了手机。 　　打开某社交软件，屏幕上却突然贴心地出现了祝您生日快乐的开屏文字，向暖一愣，将界面划到左边看了眼日历，才发现今天居然是自己的生日。 　　都怪今天一天太过丰富，她完全没有去注意日期，惊讶地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向暖无语地侧过头，脸上的表情可用“五颜六色”来形容。 　　虽说她本来也没什么过生日的习惯，最多就是妈妈会去买个蛋糕，然后她装模作样地许个愿，再把蛋糕分给邻居家的弟弟妹妹，全部仪式结束，她的生日也就算过了。当然，这也是她上大学之前的事情了，上了大学后，每年的生日都是期末，临时抱佛脚都差不多了，谁还有心情来过一个没什么意义的生日。 　　所以算起来，她好像已经六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但是好歹，这是她和顾衍夕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啊！居然就这么被浪费掉了？ 　　向暖翻了翻自己的扣扣、微信、短信及一切社交软件，果然没有收到任何祝福信息，除了贴心的扣扣运营团队给她发了封祝福邮件。 　　其实她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往年都是如此的，只有顾衍夕会在最后一刻想起来，给她发一条类似于“又老一岁了”的勉强可谓祝福的消息，然后在她的威胁下，再勉强给她补一份礼物。 　　但是已经十一点四十了，今年，居然连他都没发来祝福…… 　　向暖不由得有些失落，瘪了瘪嘴，沉默着看窗外的风景。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向暖一惊，回头看向艾科：“你怎么知道？” 　　艾科的眼神瞟了眼她的手机，向暖低头一看，才发现手机还停留在日历界面。 　　“看到这日子才想起来，好多年前的今天，好像陪顾衍夕去买过礼物。” 　　“礼物？”向暖愣愣地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不然呢？”艾科低笑，“顾衍夕认识的人里，没有也是这日子生日的了吧。” 　　可是她记得，顾衍夕每年的礼物，没有一次是在生日当天准时送的啊，一般都要在她的威逼利诱下，至少晚个三天。 　　向暖无奈地摇摇头，调侃道：“你当时异性缘那么好，为什么没给他提一些送礼建议。” 　　“我给他提了啊，不过他什么也看不上，最后还是没买。”艾科笑笑，颇有兴趣地瞟了她一眼，八卦地问：“哎，所以高一那年他到底送了你什么？我后来问了，他死活不告诉我。” 　　“拼图啊。” 　　严格来讲，不光是那一年，往后的每一年，都是一副拼图，毫无意外，还不带完整图案提示的那种。高一那年，也就是他送拼图的第一年，她费了俩小时只拼出了一个小小的角落，一气之下把拼图往抽屉里一扔便再也没拿出来过。 　　之后的每一年，望着越积越多的拼图碎片，她就更没有那个兴致了。甚至她曾想过在书里加上这个桥段，来告诫所有的男性友人：送礼物，请慎重，实在不行，送吃的，最保险。 　　“拼图？”艾科愣了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摇头轻笑，“这家伙，难怪期末还熬夜，原来是在搞这种事。” 　　“什么意思？”买个拼图用得着熬夜吗？ 　　艾科笑着看了她一眼，惊讶之余也满脸神秘：“看来你还不知道？那我还是不瞎说了，怕他打我。你要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他啊，又或者，把图都拼好，应该也就能猜出谜底了。” 　　“你知不知道说话说一半是很欠打的行为？” 　　“欠打，总比被打好一些。”艾科无辜地耸了耸肩。 　　向暖郁闷地哼了一声，准备出口的话因为突然响起的短信提示音而被吞回了肚子里。 　　【生日快乐，又老了一岁了。】 　　向暖一惊，他果然还是记得的，而且今年，居然还加了四个字…… 　　可是此刻，她居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才隐瞒的出门聚会的事情，但现在，却为什么有种莫名的心虚和歉疚？ 　　感觉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向暖才发现拖顾衍夕的福，不知不觉中，家已经到了。 　　“谢谢，再见。”朝他摆了摆手，向暖看了眼时间，转身，飞速地奔回了家。 　　还有十分钟，再去找他是来不及了，但或许，还能通过视频一起过一个生日。 　　怕打扰到爸妈的睡眠，向暖在一片漆黑中猫着腰，凭借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轻手轻脚地摸上了楼，打开房门，却被里面的光亮吓了一跳。 　　散落了一地的拼图，远远望去，已经拼好了近一半，似乎是一张素描画，而画上的女生，嫣然浅笑，俨然是近期的她，连衣服她都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一旁还放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几根蜡烛，却没有点燃。 　　向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走近了几步，才看到粉色的蛋糕上写着几个字： 　　笨蛋，生日快乐。 　　最简单的祝福语，却也最真诚，当然，如果没有前两个字的话会更好一点。 　　向暖的心里一下升起了无垠的恐惧，她飞快地打开书桌下的抽屉，点了点盒子的数量，八个，一个不缺，也就是说，地上的这副拼图，是新的。 　　也就是说，他来过了。 　　甚至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他捧着蛋糕和拼图，兴高采烈地来为她过生日，却只看到一室寂寥。带着被她欺骗的失落感，他却没有甩门就走，甚至没有盘问她一句，而是默默地坐在地板上，把拼图拼了一半。 　　看着蜡烛迟迟无法被点燃的生日蛋糕，他是什么心情？ 　　向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是她等了他一晚上想替他过生日，结果却发现他在外聚会彻夜不归，她应该会气爆炸吧？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过，向暖手里攥着几块拼图呆坐在地板上，望着完好的一半上已经成型的她的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你在干嘛？” 　　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提要其实应该叫：女主脑洞大过天…… PS:明日请假，后天照常。 ☆、第三十一章 　　正抱着膝盖低头哭到兴起的向暖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马像个陀螺般转过身。泪眼婆娑中，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枕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你你你……”向暖抽泣着，还没缓过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顾衍夕皱着眉头走到她身边，明显地看到她牛仔裤大腿位置的颜色，已经比旁边深了一个色度，两颊通红，还挂着好几道泪痕，手却紧紧地攥着拼图不撒手。 　　“我只是没事做，所以替你拼了一半，有必要感动成这样吗？” 　　向暖呆滞地愣了好一会儿，重重地抽泣了一声，擦干眼泪，哄着眼眶问：“你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 　　“那你刚才……” 　　顾衍夕撇了撇嘴，大咧咧地将手里的枕头垫到屁股底下，无奈地说：“地板有点凉，去客房拿个坐垫。” 　　向暖望了一眼：“……那是枕头。” 　　“有差吗？”顾衍夕也低头施舍了一眼，十分不屑。 　　他居然良心发现到特意去客房拿，而没有就近用她床上的枕头？太不正常了。向暖的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沉默了两秒，忧心地问：“你……没用我床上的吧？” 　　顾衍夕瞟了她一眼，赞许地点头轻笑：“很了解我，但是你的枕头太硬了，不舒服。” 　　向暖：。 。 。 　　煽情的氛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向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朝他身边靠了靠，头温柔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过了三秒，默默地、自以为不动声色却又报复性地侧头。 　　“你敢把鼻涕擦我衣服上就试试。” 　　一句淡淡的警告，令向暖本能地缩了缩鼻子，郁闷地放开手，从一旁抽了张纸巾。 　　“对不起哦，今天没和你说实话。”想了想，向暖还是觉得得道个歉，“但是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 　　顾衍夕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眼神里还是难掩失落：“是挺惊喜的，特别是看到有男人送你回来的时候。” 　　“……”向暖一愣，没想到他会看到，立马手忙脚乱着解释：“那是艾科，你也认识的啊，没想到他居然就是我那部戏的男主角，今天的聚会只有他一个人开车，所以才……” 　　“艾科？”顾衍夕眉头一蹙，突然又放松地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就是嘛。”向暖松了口气。 　　却未想他又拿起一张拼图，找到正确的位置放下的瞬间，淡淡地添了一句：“他看不上你的。” 　　向暖噘嘴鄙视了他一通，嫌弃地说：“是啊，全世界男人都看不上我，就你近视、斜视加青光眼。” 　　顾衍夕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一刻了。他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可惜，还是没有来得及。” 　　向暖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心里顿时也失落了，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身，对他伸出手，气势雄壮地说：“把手机给我。” 　　顾衍夕一副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了她的意。向暖拿着他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又拿起自己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最后，居然找了个凳子，踩在上面把墙上的钟取了下来，十几秒后，重新装了上去。 　　顾衍夕拿回手机，这才看清她到底干了什么。 　　她居然把手机、钟表全部调慢了一个小时，也就是，现在才十一点一刻而已。 　　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也就她想得出来吧。顾衍夕无奈地轻笑，却见她笑得一脸嘚瑟，抓着她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说：“这样就行啦！我们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切蛋糕！” 　　顾衍夕配合地嗯了一声，替她把蜡烛点上，向暖含着笑意，第一次那么诚挚地双手合十许愿。 　　十几秒后，向暖睁开了眼睛，却只见他已经开始默默切起了蛋糕，似乎对她的愿望毫无好奇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这不符合一般剧情的套路啊！ 　　顾衍夕切蛋糕的动作没停，只是淡淡地回问：“我问了之后你是不是会回答我：说了就不灵了？” 　　向暖傻笑，他怎么知道…… 　　顾衍夕盛了块蛋糕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又从她的那块蛋糕上，切下一点点，尝了一口。 　　向暖也没在意，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只是略微有些遗憾地感叹：“就我一个人吃，你买这么大个蛋糕干嘛，天气这么热，放到明天都坏了。” 　　顾衍夕闻言，突然眉眼一挑，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意。那股笑意，令向暖不由得呼吸一窒。 　　“说的挺对的，好像是有点浪费。” 　　“你……”向暖咕咚一声把嘴里的蛋糕活吞了下去。 　　还没等她开口，他突然用食指沾了些许奶油，慢悠悠地点在她的下唇，而后眼神一凛，像只饿狼般，一步步靠近，直到把奶油一点一点，舔进肚子里。 　　向暖愣愣地感受着他的蚕食，手里的小叉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默默闭上眼睛，一片寂静中，只感受到彼此猛烈的呼吸声。 　　时隔许久，他的嘴唇稍稍远离了一些，伸手轻抚过她红润的下唇，他低沉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惑：“居然还挺好吃的。” 　　向暖红着两颊，低头很不要脸地问了个问题：“你是说蛋糕……还是说我？” 　　顾衍夕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俩字：“蛋糕。” 　　向暖不悦，迅猛地抬头瞪视他：“为什么不是我？” 　　问完才觉得，自己真是太不要脸了。 　　顾衍夕轻笑了一声，更不要脸地回答：“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有感想。” 　　“哪里没有……”向暖本能地反驳，话说到一半才明白两人显然对于某一个单字动作有着完全不同的双重标准。而他的标准，显然更高、更强…… 　　望着她因为想到某些事而越发红彤彤的两颊，顾衍夕呼吸一窒，顿时感觉一阵热血冲向了头顶心。 　　大概是今晚情绪波动太大，悲极生乐的感觉令向暖的脑袋有些反应过慢，又或者是因为带着些歉疚和惭愧，令向暖的脑袋热血上涌，加速运转。这种极慢和极快的矛盾相互拉扯，令她的脑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发热当机了。 　　于是，在她的脑袋还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果决的选择。 　　有样学样地伸手沾了点奶油涂到他的嘴唇上，她嘚瑟地笑了一声，在他一脸蒙圈的表情中凑了过去。 　　但她显然低估了自己这一个动作的影响力，也高估了两人在这种大门紧闭四处无人的环境下的自制力。 　　“喝酒了没有？”他贴着她的嘴唇，语气飘忽。 　　向暖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乖乖地居然还回忆了一遍晚上的情景，摇摇头，肯定地回答：“没有。” 　　“那就好。”顾衍夕突然邪邪一笑，满意地伸手抱起她，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 　　向暖闷哼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黑客入侵，主机瘫痪地重启都没有办法。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猛烈的阳光穿过窗帘间的缝隙，照在地板上的拼图上，闪烁着些许微微的亮光。向暖模模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被子呲溜一下就滑下去了，虽然四下无人，却吓了自己一跳。 　　赶忙伸出手把被子拉起来遮掩春光，向暖的脑子霎时被吓醒，却又突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四下无人？对就是这里不对！ 　　向暖警觉地环顾了一下房间，果然顾衍夕已经消失无踪，地板上的拼图和蛋糕还摆在原地，丝毫没人动过，向暖叹了口气，可惜了，天气这么热，这蛋糕肯定是不能吃了…… 　　不是，重点不是考虑蛋糕的时候，向暖拍了拍自己的两颊，不料用力过猛，一下被疼得清醒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位，已经冰冷，她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事后被抛弃的失落感，幸好她房间里没有烟灰缸，不然她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临走前还吸了口事后烟，然后发现自己只是一时冲动，于是赶快落荒而逃。 　　难过和生气的情绪猛烈地袭击着本就因为刚醒而比较迟钝的大脑，向暖随手拿起一旁的枕头，嘭地扔了出去。枕头撞在墙壁上，又惨兮兮地弹了出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蛋糕上。 　　但此刻的向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这种小事，只觉得怒气从天，大力地一捶，她仰头，控制不住地对着天花板大吼：“顾衍夕！！！你去死！！！” 　　 ☆、第三十二章 　　吼完的下一秒，向暖顿感舒爽，仿佛体内的每一根血管都畅通了，却不料下一秒，浴室门突然被打开，显然对方心情不是很好，用力过猛，门撞在浴室墙壁上，发出了猛烈的声响，惊得向暖浑身一颤。 　　“大清早的干嘛叫我去死？！” 　　顾衍夕嘴里还叼着根牙刷，鼓鼓囊囊的，满脸不爽。在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早上，刷牙刷得好好的，突然被喊去死的感觉，和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对方还要求你赔花盆钱的感觉其实是差不多的，毕竟都很想掐死对方。 　　“呃……”向暖识相地闭上了嘴，眼神不由自主的地聚焦在他的腹肌上，脸瞬间就热了。拉起被子重新将自己裹住，她羞涩地只露出半个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当然，他也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回了浴室罢了。 　　感觉手贴在脸上似乎有点硌得慌，向暖疑惑地看了一眼，才发现，窝滴天……手上居然有个那么大的钻戒，保守估计，应该有个两克拉吧。 　　虽然很多人看来应该也不算大，但在一辈子没见过钻戒的向暖看来，那简直和一座钻石矿没什么区别了。 　　心头溢出一阵感动，这算求婚吧？虽然他总是说不出口，但行动，却似乎一样没落。这样……也就够了吧…… 　　在钻戒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向暖得意地偷笑了几声，他不说破，那她也就不戳破，就让这枚钻戒，成为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吧。 　　待他洗漱完毕，向暖也差不多穿好了衣服，瞟了他一眼，她红着脸蹿进浴室，丝毫不和他进行超过半秒的眼神接触。 　　大概二十分钟后，向暖走出了浴室，才发现对比起她的羞涩与紧张，他显然就自在多了。 　　甚至还不知道去哪里拿了杯牛奶，一边喝着，一边坐在地板上悠闲地继续拼着那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拼图。 　　“你下楼拿牛奶了？”向暖惊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紧张兮兮地问：“那你不会碰到我爸妈了吧？” 　　他这样穿着昨天的衣服下楼拿牛奶，不就相当于是摆明了和她爸妈说“阿姨叔叔不好意思，昨天在您家宝贝女儿的房里过了夜”吗？ 　　天哪，向暖无语望苍天，她妈会不会把她打死？ 　　“没有。” 　　听他这样说，向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拉着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建议：“那你等会儿啊，我先下楼把我爸妈引开……”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下楼拿牛奶。”顾衍夕淡定地又放下一块拼图，眼角带笑看向她：“是阿姨自己拿上来的。” 　　“。 。 。”向暖呆滞地眨了眨眼睛，丝毫不相信：“怎么可能，我妈从来没有给我送牛奶的习惯。” 　　就算她大早上饿死在房间，她高冷的母亲大概也要中午喊她吃饭的时候才会发现吧。 　　“谁说是给你送的。”顾衍夕悠闲地又喝了一口。 　　“你的意思是我妈早就知道你昨晚会睡在这儿？”向暖想了想，没通，“不对啊，她怎么知道的？” 　　顾衍夕十分开朗地笑对她，向暖心一惊，好久没看过他笑得这么“明显”了，迷茫之际，只听得他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你、说、呢？” 　　向暖安静了一会儿，脑子里想起了一些声音，默默侧头，转移了视线，感恩他的说破不点破，她还是闭嘴惊艳吧。 　　不要想歪，并不是那些嗯嗯啊啊的声音，而是…… 　　“痛！” 　　“闭嘴！” 　　“顾衍夕！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砍了我也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给我闭嘴。” 　　…… 　　向暖轻咳了一声，隔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另一个话题：“昨晚上艾科跟我说你有个秘密，说让我直接问你，或者把以前的拼图都拼好就知道了。” 　　“嗯哼。”他轻哼了一声，没否认也没承认。 　　“我想了一下，前者太没诚意，后者太费精力……”向暖突然凑过身，眼神闪亮地连抛了好几个媚眼，“所以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顾衍夕的手拿着一张拼图伸在半空中，闻言，突然手指一僵，对着她微微一笑，温柔地把拼图塞进她手里，拿起一旁的空杯说：“慢慢拼，我去续个杯。” 　　向暖愤愤地瘪了瘪嘴，认命地把散落一地的拼图搜刮到自己面前，撑着下巴，盯着那一半的自己出神。 　　素描…… 　　等等！ 　　向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跃而起，飞快地一把抓过自己的手提包，翻出了那张让童粤签名的照片。翻到正面，她呆呆地望着照片里那个穿着校服、正画着素描的背影，陷入了极度的惊喜。 　　这不会是他画的吧？虽然小时候就知道他有这个技能，但这几年来，她从不曾见他画过，倒是时常见到那块被他丢弃在书房角落里孤零零的画板。 　　两三年前，她问过他为什么不画了，他总说太忙了没时间，她也就以为他放弃了，但现在想来，似乎可能并不是。 　　把抽屉里的那八个盒子全部翻了出来，向暖一个个打开，找些部分有图案的小碎片对比了一番，画风非常一致，都是白底黑画，难不成其实每年的作品，都是一副素描？ 　　听到门外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向暖一惊，飞快地把盒子盖上，重新塞回抽屉里，又把照片往衣服里一塞，呼了口气，长吁短叹地假装一脸迷茫。 　　顾衍夕走到她身边瞄了一眼，十分无语地感叹：“这么多分钟，你就拼了两块？” 　　“不能怪我，我是靠智力吃饭的。”向暖丝毫不以为耻，完全反以为荣，“要是完美到连动手能力都棒的话，我哪还用看得上你啊。” 　　“智力？是体现在会莫名其妙溺水的游泳健将女主角，还是听女主角说一句我爱你就会激动到把整个首饰店包下来说随便挑的智障男主角？”不屑，十足的不屑。 　　“前者要小心机，后者叫浪漫！”向暖瞟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和没有浪漫细胞的人谈浪漫，和对大力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有什么区别。” 　　顾衍夕闻言，眼神顿时一冷：“大力是谁？” 　　“许大哥养的猪啊！你怎么连恩人的名字都记不住！” 　　顾衍夕无语，他为什么要浪费自己宝贵到可以按个数来卖钱的脑细胞来记住一头猪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对……”向暖突然想起了重点，满脸的惊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笔名不会我的每本小说你都看了吧？” 　　“你签约合同的那个快递，是我帮你收的，上面收件人的名字，就是你的笔名。”顾衍夕满脸惬意地躺倒在她温暖的小床上，“至于小说，我都只看了个开头，毕竟很怕拉低我的智商，不过最新的那本，似乎还不错。” 　　最新的那本？向暖皱眉，那不就是女主人公和邻居相爱相杀最后缠缠绵绵的那一本？ 　　他不会是代入了吧？向暖不由得脸一红，却只听到他若无其事地添了一句： 　　“虽然女主角依旧智商堪忧，但好在男主角挽救了全本的智商。” 　　“有这么夸自己的么。”向暖低头，不屑地自言自语。 　　“嗯？”他突然起身，低头俯视她。 　　“没……呃，那个……”不是很想和她讨论自己的小说，因为总有一种被他透视全身的尴尬，向暖想，她或许应该含蓄点、婉转点、幽默点打探一下素描的事情。 　　“拼图上的画，是你画的吗？” 　　顾衍夕嘴角轻动，没否认，也没承认，只说：“你觉得呢？” 　　向暖点头，一脸满意：“那就是你画的啦。” 　　反正，他承认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但他不否认的事情，一定是真的。 　　突然一阵感动溢出心头，向暖突然有些愧疚，他的礼物其实很有心意，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发现过。 　　“你干嘛不早说。” 　　“说了又能怎样？” 　　“说了我就会认真拼了啊！” 　　顾衍夕笑笑：“认真拼你也拼不出啊，有什么区别。” 　　他唯一后悔的是，明知道她迟钝，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么一种隐晦的方式，而且第一年这样做之后，往后的每一年，就不得不这样做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向暖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心里却默默发了个誓：三天……呃不三天好像太快了，一个月以内！一定要把九副拼图都拼好！让你敬佩到下巴都掉地上！ 　　“我要去上班了，下午你就自己玩儿吧。”顾衍夕起身穿好外套，瞟了眼地上的拼图，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哦。”向暖这才想起他还要上班的事实。 　　待他走了几步，向暖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口喊住了他：“等等。” 　　顾衍夕回头，原以为她会冲过来来个goodbye kiss啥的，却只看到一样未明物体歘地飞了过来。他本能地伸手接住，才发现是一张自己都没见过的照片，照片里，她对着镜头开怀大笑，身子摆成了C字型，很明显是在偷偷和后面那个背影合照。背影……他目光一紧，才发现那个背影居然是自己。 　　是高一去春游的时候拍的吧？但他居然都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 　　“送你的礼物。”向暖低头，语气微酸，“一颗钻戒换一个女神的签名，你也算不亏本啦，虽然说起来还是只有我亏的比赚的多。” 　　顾衍夕的眼神一直聚焦在那张照片上，等她说完，翻到背面才看到童粤的签名，但也只是淡淡的一眼而已。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喜欢哦？”向暖不免有些失望，原以为他会很开心来着。 　　把照片塞进西装口袋里，顾衍夕忍不住轻笑，语气肯定地回答：“没有，很喜欢。” 　　这让他突然想起他两年前的生日，她只送了一本《邻里纠纷法律问题案例分析》，后来自己都觉得心虚了，才又补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大概是傻人有傻福吧，她似乎每一次，都在阴错阳差、莫名其妙中送对了礼物。 　　 ☆、第三十三章 　　又拼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隐隐约约能看见些另一半的轮廓了，只感觉仿佛也是一个人，但还是看不清具体长相。 　　肚子突然闹革命了，向暖摸了摸肚子，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准备到楼下拿几块面包啃啃。一走下楼梯，才发现自己高冷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一脸笑意地织着毛衣。 　　织毛衣哎？这遥远的词汇，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天还是蓝的，河还是清的，食物里还是没什么防腐剂的，母亲还是会给她织毛衣的。但是自从她读小学开始，母亲就以“你每年都在长个子，今天照着你的尺寸开始织毛衣，等织好的时候你又穿不上了”为由，拒绝这项贤妻良母的休闲方式。 　　所以此刻，她忍不住感动了。 　　飞奔到母亲身边坐下，向暖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妈，你终于肯给你宝贝的女儿织毛衣了嘛。” 　　“这是给小夕织的。” 　　“……”向暖怒，“凭什么？！” 　　母亲径自动着手指，语气淡漠：“人家好不容易肯委屈自己娶了你，不对他好点，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 　　“你不担心我一委屈就不嫁了？”不可置信，简直不可置信。 　　“你？”母亲瞟了她一眼，想了想，吐出了三个字：“不担心。” 　　向暖：。 。 。 　　她这辈子，遇到一个嘴毒的顾衍夕就算了，居然还摊上一个如此高冷的妈，苍天啊，为何对她如此不公？想了想，向暖突然脑补了一出岳母和女婿相处不顺，互相破口大骂的搞笑场面，要是真有那时候，不知道谁会赢呢？ 　　越想越开心，向暖就这样纯靠着脑补，挽救了自己的坏心情。 　　走到餐桌边坐下，向暖没什么期待地掀开网罩，一下被吓到了，一向简单的餐桌上，此刻却布满了早餐。油条、麻球、包子、粥、面包……甚至还有馄饨！ 　　“妈。”向暖愣愣地喊了一声，“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没什么日子啊。” 　　向暖侧头，满脸惊喜：“那为什么买这么多早饭？咱家发财了？” 　　“发你个头。”母亲的表情依旧淡漠，但言语却莫名地似乎有些闪躲，“我就……今天早上散步的时候路过的摊子有点多，就顺便……顺便买了点。” 　　向暖蹙眉，本能地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个大阴谋。 　　但此刻不便多问，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她心大地暂且放下了疑问，一鼓作气吃了起来。 　　吃了大概五分钟，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向暖本能地朝外望了一眼，发现居然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 　　“妈，你确定今天不是什么日子？” 　　母亲也听到声音，齐声准备迎接，脸色还带着丝丝笑意，一点意外都没有。 　　“啊，今天正好你大阿姨小阿姨都有空，我就约了她们来家里打麻将，你等会儿要是嫌吵的话就出门逛逛啊。”说完，母亲淡定地打开门，已经变了一副表情，“哎呀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 　　“路上顺便买的啦，一点小东西。” 　　大阿姨把水果篮放下，一看到她，立马冲了过来，拍着她的肩膀满脸欣慰地说：“哎呀暖暖啊，听说你有对象了？” 　　“是啊，都快结婚了。”母亲像长了千里耳般，在门口都能听到整个问题，而且毫不犹豫地回答。 　　“真的哦？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嫁不出去呢。” 　　向暖囧，默默安慰自己：所谓嫁不出去的意思，一定是指她的眼光太高了，而不是她条件不好，一定是的！ 　　“哦呵呵呵呵呵阿姨你们慢慢聊，我突然想起……我要去买几本书，限量的，去晚了就没了，我先走了啊。” 　　微笑着朝各位长辈摆了摆手，向暖赶忙冲回房里换了件衣服，一阵龙卷风似的飞了出去。 　　关上大门，耳边终于没有了嘈杂声，向暖松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理由找的挺好，她确实是该去买本书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书叫《拼图秘籍》或是《如何在俩小时内拼好一千块拼图》之类的？ 　　骑上脚踏车，向暖还是决定去书店看看，毕竟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就是有这种钻研方向比较独特并且颇有成就的伟大作家呢？ 　　路过借口的馄饨摊，时间已经不早，老板娘也开始整理东西准备收摊。向暖礼貌地微笑，主动打了个招呼，却不想老板娘看到她，一下来了兴趣，扯大了嗓门，满脸八卦：“暖暖啊！听说你要结婚了？” 　　暖暖本能地刹车，坐在车垫上像只乌龟一样靠着短腿爬行到老板娘身边：“是啊，老板娘你听谁说的啊？” 　　这消息没几天前才确定，怎么这么快就全知道了？一定是左邻右舍闲着没事干并且特别喜欢讨论别家隐私，并且以隐私程度来彰显自己在本社区地位的阿婆大妈们透露的！之前那件乌龙的怀孕事件就是！生气，下次看到她们聚众跳广场舞到兴起的时候，一定要默默地把她们插头拔了。 　　“你妈啊。” 　　向暖：“。 。 。” 　　“你妈今天早上来买早餐的时候顺带提起的啦，听说是顾明家的儿子？他爸和我可是同学呢。”老板娘一脸回忆过去的满足表情，“他爸爸那时候啊可帅了，要不是……” 　　老板娘畅想了好一番，向暖都没有听进去，唯一明白的重点就是：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餐桌上那么丰富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所谓的打麻将，也不过就是母亲大人宣传的一个渠道罢了。 　　毕竟左邻右舍知道了，整个社区就知道了，而她的七大姑八大姨知道了，整个世界也就都知道了。 　　“暖暖啊，以后带老公一起来吃馄饨。”老板娘热情地招呼 　　“好啊。”向暖笑笑，“吃来吃去还是老板娘的馄饨最好吃了。” 　　“就你会讲话。” 　　老板娘佯装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向暖调皮地笑着摆了摆手，骑上她的脚踏车一鼓作气地往书店前进。 　　在书店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想买的秘籍，向暖自言自语地叹：果然这个世界的审美趋向还是正常的。渐渐地，她放弃了拼图的事情，反而渐渐被一旁的小说吸引，翻了翻几位颇有名气的大大的代表作，向暖居然还意外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本自己两年前出的旧作。 　　虽然感觉莫名羞耻，但她还是不可控制地蹲下身，伸出手，就在即将触及的那刻，突然，视线里出现里另一只肌肤白皙的左手。 　　向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精致V字脸、眼睛加起来占了脸部总面积三分之一的姑娘，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黑发及腰、笑容……倒也没有多灿烂，而是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客套。 　　“您是要买这本吗？您先看。”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浅淡。 　　“不不不，还是你先吧。”向暖谦虚地缩回了手，笑容满面，心想：难得看到一个买正版的真爱粉妹妹，怎么好意思和你抢呢。 　　“不是，小姐。”对方表情略微严肃了一些，抽出那本书，递到她面前，“如果你不要的话，这本我们要回收了，因为已经被翻得太旧了。” 　　“……” 　　向暖囧，但所谓输人不输阵，不争馒头争口气，冲动之下，向暖飞快地伸手接过，肯定地回答：“我要买这本。” 　　对方点了点头，站起身，向暖才看清她胸口的名牌：副总经理陆璐 　　陆璐？向暖不由蹙眉，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称不上熟悉但至少眼熟的身影。她站起身，惊喜地试探：“陆璐？你以前读的是市二中吗？” 　　“嗯？”陆璐刚转身要走，听到她这么说，又回过了头，“对啊，你是……？” 　　“我是向暖，以前和你同班过的。” 　　“啊……”她恍然大悟，“给艾科写过情书的那位？” 　　向暖：“。 。 。呃呵呵额呵呵对啊。” 　　能别提这种年少无知的时候做的蠢事了吗？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我……自由职业。”向暖一语带过，没准备过多介绍。 　　“那你那位保镖呢？” 　　“保镖？谁？”什么意思？ 　　“那个叫……顾……顾衍什么来着？” 　　“顾衍夕。” 　　“哦，对。”陆璐点了点头，带着些许高傲，“那时候他不是一直围着你转嘛，不是你的保镖，那是什么？” 　　向暖有些不高兴，虽然不清楚她的称呼是故意还是无心，但莫名的，她不喜欢顾衍夕被套上“她的保镖”这种颇带鄙夷的称呼。 　　“他不是我的保镖啊，他是个律师。”她突然笑了，语气里没有介意，反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自豪，她看着陆璐，很淡定地添了一句：“也是我老公。” 　　“你们结婚了？”陆璐的表情这才些微有些瓦解，从眼神里可以看得出震惊。 　　向暖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老公”这种称呼，说的有些冲动，没名没分的，说未婚夫也好啊！可是话已出口，也覆水难收了。她想了一下，如果要解释的话，就要这样说：“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也快了，虽然还没有领证，但是更快了，虽然什么都没办，但勉强可以称为老公。” 　　但这种话说出来，不光显得自己自作多情，而且重点是：太麻烦、太冗长。 　　犹豫了一会儿，向暖抬起左手，状似不经意地撩了撩头发，很坚定地回了一个字—— 　　“嗯。” 　　 ☆、第三十四章 　　陆璐的视力多好啊，高中考试的时候偷看斜对角那是百发百中的，所以对于她刻意的动作，自然是心知肚明，却微笑着没有戳破。 　　“对了，正巧遇到你，前几天班长给我打电话说下礼拜有个同班同学聚会，问我去不去，既然你和顾衍夕都结婚了，要不然一起来啊？” 　　“这不好啊，顾衍夕又不和我们同班，我还是不去了吧。”向暖笑着摇了摇头，她一向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本来那时候和班级里的同学就称不上很熟，现在隔了这么多年再见面，有的可能连名字都叫不出了，去了也只是面面相觑，一个人闷吃罢了。 　　“这有什么关系，他当时可是校园风云人物，都知道的好嘛，有什么同不同班的。”陆璐客套地笑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不容拒绝地添了一句：“何况本来就可以带家属的啦，我把微信请帖转发给你，哎，你的微信号是多少？” 　　“呃……”人家都这么热情了，向暖自然也就没好意思再拒绝，加了个微信，向暖下一秒就收到了电子请帖，打开看了一眼，才发现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陌生，班级合照上的那些脸孔，她居然基本上都还有些印象。 　　“时间和地点，请帖上都有，一定要来啊，我先去工作了。”陆璐挥了挥手，浅笑着转身离开。 　　向暖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啧了一声，有些无奈，私自替顾衍夕答应了这种事，不知道他知道后会不会揍她一顿。 　　拿着那本破破旧旧的“惊世巨作”走到柜台结账，向暖望着不远处那个忙碌的身影，才想起一件事：她怎么这么天真，不过才交谈了几句，她的底细就都被套出来了。 　　出了书店，已经是午饭时分，向暖望着一片晴空，居然有些迷茫，家里此刻肯定是热火朝天中，她还是不要去多加打扰了，万一害母亲大人输了，那她十条命都不够赔的。筱安又肯定在上班不会理她，那她能去哪儿呢？ 　　思索了一会，正巧看到对面有家小菜馆，向暖突然心生一计：反正也没地方吃饭，不如……趁着中午的休息时间去讨好他一下，扮演一下贤惠妻子的角色，顺便……再把答应了去参加同学聚会的事情向他报备一下？ 　　反正他也就吃过一次她熬的粥，菜到底是不是她做的，他应该也分不出吧？不对，分出来又怎样？她愿意去给他送爱心便当已经是西天出太阳了，这种琐碎的小事，就不要care啦。 　　【你吃饭了吗？】 　　【刚准备去，怎么了？】 　　向暖刚打完一句“那你别下楼吃了，我给你送来啊！”还加上了一个萌萌的傻笑表情，还没发出呢，他新的消息就来了。 　　【你最好不要给我搞什么爱心便当之类的东西，我还年轻，不想被毒死。】 　　向暖心一狠，锲而不舍——【那你完了，你准备受死吧，我已经快到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在哪，随便扯呗。 　　【好吧，我先去买点止泻药，你慢点到。】 　　就知道，向暖暗笑，本能地把他这句话过滤了一下，瞬间就变成了“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骑太快。” 　　等她打包完饭菜，再赶到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到他办公室，向暖锁好门，回头，他已经把打包盒一个个打开了。 　　“你所谓的快到了，就是……”顾衍夕看了眼手表，“三十五分钟又五十三秒？你是从你老家骑过来的吗？” 　　“给你送来已经够贤惠了，要求这么多。”向暖不屑地甩了他一个白眼，摩拳擦掌地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一边还吆喝着：“快吃吃看好不好吃！” 　　“挺好吃的。”语气淡定。 　　“你还没吃呢，怎么知道好吃？也太不走心了吧。”他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还没吃就给予好的评价，堪比模范男友的举动了？ 　　“徐记饭庄，这家店，有时候事务所聚会的时候会去。” 　　向暖：“……你慢吃。” 　　沉默着吃了几口，她还是不忘给自己挽个尊：“虽然是我打包的，但……送是我亲自送来的哎，冲着这份诚意，你难道不应该感动一下？”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这句话逻辑感人，但是，她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来开启同学聚会这一个话题了。 　　顾衍夕抬头望了她一眼，嘴里轻缓地咀嚼着，不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直到把饭菜咽下去，才开口：“直说吧，有什么要求？” 　　“哎嘿嘿嘿嘿……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向暖放下手里的筷子，蹭地一下移坐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下礼拜陪我去参加同学聚会。” 　　“高三那届？” 　　“高一。” 　　“高一我们又不同班，叫我去干嘛？” 　　“家属嘛……” 　　“没兴趣。” 　　这种冷酷的拒绝，早就在向暖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丝毫没有任何意外，但未免还是觉得有些失落。放开他的胳膊，她默默叹了口气，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一悦，挑眉轻笑：“不对，你不去也好，这样万一遇到什么搭讪，我也就可以释放自我了。” 　　“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他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还淡定地喝了口汤。 　　“是嘛。”向暖在心里默默偷笑，就算他装的再像，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那当我没说。” 　　沉默了许久，一顿饭结束，向暖收拾完餐桌，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准备离开。 　　“我走咯。”她朝他摆摆手，拎着一个装满打包盒的塑料袋转身。 　　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顺带着无奈的一句：“等等。” 　　向暖了然地一笑，转头，瞬间一本正经：“还有事吗？” 　　“那个同学聚会……”顾衍夕顿了顿，叹了口气，“我去。” 　　她尽力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那我陪你去参加你的同学聚会，你是不是也应该满足我一个要求？一物换一物，很公平。” 　　向暖想了想，就她前二十六年的经验，他的要求，不外乎帮他洗一个月的衣服、请他吃一个月的大餐之类，现在转变了关系之后的话…… 　　她想了想，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是陪他睡一个月的……咳，向暖不由得红了脸，但是想想，那种不涉及金钱的交易，她再亏应该也不会亏到哪去，所以…… 　　“好吧，我同意。” 　　顾衍夕挑眉轻笑：“你都不问问是什么要求？” 　　“不需要。”向暖霸气地一挥手，“只有小气巴拉的男人才追根究底，真英雄从来不问缘由。” 　　最后还特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添上一句：“当然，我不是说你啊。” 　　顾衍夕不动声色，只是为她的霸气鼓了鼓掌，点头笑道：“好，很霸气。” 　　向暖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拎着垃圾出去了，一出门却吓了一跳。来的时候外面的同事都去吃饭了，所以一路畅通无阻，此刻她却不由得有些尴尬了，看到好几道八卦的视线齐齐地向她射来，向暖腼腆地笑了笑，微微低头，加快了脚步。 　　“那是顾律师的女朋友啊？” 　　“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啊……说不定是妹妹啥的呢。” 　　身后轻微的议论声，让她忍不住放缓了脚步，这家伙，难不成还想搞地下恋情？ 　　不甘心地回头，却见他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向暖愣了愣，没动，也没什么表情。 　　他正打着电话，看到她没走，似松了口气便把手机放下了，径直走到她面前，叹了口气，把一样东西递到她手里：“你忘拿了。” 　　向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把自己座驾的钥匙忘记了，伸手接过，呆呆地“哦”了一声。 　　“顾律师，这是你女朋友哦？”周围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句八卦的询问。 　　“不算。”顾衍夕看向那个角落，淡淡地笑，“是老婆。” 　　“WOW~”周围传来了一阵哄笑。 　　向暖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斥道：“又还没结。”似乎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自己才做完一样的事情。 　　顾衍夕开朗地笑着，并肩搂住她的腰，微微侧头凑到她耳边说：“省得以后还要介绍一遍，麻烦。” 　　走出事务所后，向暖又逛了一圈蛋糕店、商场、超市，直到晚饭时分才收获满满地回到家里，推开门，感觉室内一片安宁，她松了口气，但又突然有些哀愁，用近一千多块钱的消费换半天的安静，这笔账，到底值不值？ 　　“妈，阿姨们走了？” 　　“走啦。”母亲大人坐在沙发上，还在锲而不舍地织着毛衣，“吃过午饭就走啦。” 　　“嗯？你们不是要打麻将吗？” 　　“打了两个小时，安安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安安身体不舒服，你大阿姨就赶忙接孩子去了，三缺一么，就索性都散了。” 　　“那你为什么没去？有送医院吗？严不严重？”对于安安这个孩子，向暖一直觉得挺可爱的，外向开朗，虽然有时候有些过于开朗了，但和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代沟。 　　“啊。”母亲突然一顿，抬头看向她，“我忘记说了，刚才是你大阿姨的说法，就在我出门准备去医院的时候，你小阿姨又打电话过来说不要紧，只是昨晚熬夜看电视太累了，在课堂上睡着了还叫都叫不醒，老师就以为她晕倒了。” 　　“……”向暖头上三条黑线，这爆肝的功力，和她赶稿的时候简直有的一拼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 　　 ☆、第三十五章 　　去参加同学聚会的那天，向暖特意穿上了前几天新买的薄荷绿连衣裙，并且特地给顾衍夕发了信息，让他穿的稍微带点绿，这样比较有情侣装的效果。 　　她印象中，他好像有一件微带绿色花纹的白衬衫，去年穿过一次还被她嫌弃过太明骚，现在回忆一下，其实好像挺好看的，难怪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不太高。 　　待楼下传来了母亲的呼唤声，向暖赶忙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奔了下去，果不其然，顾衍夕的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 　　她换好鞋子，打开门一跃而进，门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本能地朝他的穿着忘了一眼，果然是那件衬衫，绿绿的，顺眼。 　　顾衍夕瞟了她一眼，无奈：“我的车虽然不是顶级豪车，但好歹也是血汗钱买的，希望你态度好一点。” 　　“啊，不好意思哦。”向暖一听，表情顿时充满了愧疚。 　　然后重新打开车门，再嘭地一声关上，声音大概比之前还高了十分贝，行为极度幼稚，但笑声极度猖狂。 　　顾衍夕对着她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油门一踩，车速就飙了。 　　大概开了十分钟，向暖开始迷茫了，这似乎并不是去往聚会酒店的路啊。 　　“你去哪儿？” 　　“履行要求的地方。” 　　“哈？”向暖愣了两秒，突然懂了。 　　那个在办公室里答应过的“要求”……这一定是为了报复她刚才对他爱车的残害！可是，到底是什么要求需要开到这个她从来没来过的陌生地方？ 　　向暖好奇的视线聚焦在窗外陌生的风景上，感觉到车速慢了下来，她更是警惕地睁大了眼睛。突然，一幢高耸入云的大楼出现在她视线里——“深海五星酒店”。 　　她就知道！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向暖顿时一缩，手紧紧地攥住了胸前的安全带，红着脸支支吾吾：“不不不……不太好吧，聚会要来不及了……” 　　顾衍夕瞟了她一眼，一脸看到了花痴的嫌弃表情：“你脑子里装的是彩虹吗？颜色这么丰富。” 　　他径自拔下车钥匙下了车，向暖愣了两秒，才赶忙松开安全带，连包都被抛弃在后座没有拿，下车小跑了几步，终于追上了他。 　　过了酒店大门又走了大概三十米，向暖见到了一个庄重的红色大门，充满着喜庆，而且莫名熟悉，似乎……在哪里经常看到…… 　　对了！她打了一个响指，电视剧男女主角一般开头或结尾都会去的地方，出现在开头那就是伦理剧，出现在结尾大概就是偶像剧。 　　抬头一望，民政局三个大字闪闪发光。 　　果然她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不对，向暖的身子突然轻颤了一下，现在并不是夸奖自己记忆力的时候！ 　　“你你你……你干嘛？”她以看恐怖片的惊悚眼神看向他。 　　顾衍夕叹了口气，扯了扯一边嘴角，很严肃地对她开展了一分钟的法律基础教育：“《婚姻法》规定，内地居民结婚，男女双方应当共同到一方当事人常住户口所在地的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结婚登记。” 　　“我知道扯证的意思！我是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向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等着他说出一些有建设性的话，这样她就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殊不知，他沉默了两秒，突然说：“我准备买房了。” 　　“哈？”向暖更迷茫了，这回答，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吗？她指着那金灿灿的三个大字，一脸黑线：“你到民政局买房？” 　　“《婚姻法》又规定，未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公民以夫妻名义同居的，或者符合结婚条件的当事人未经结婚登记以夫妻名义同居的，其婚姻关系无效，不受法律保护。” 　　顾衍夕语气低沉地说完这段，终于下了一个结论：“我是个律师，不受法律保护这种冒险的事情，不做。” 　　她低头沉思了几秒，突然抬头看向他：“所以你说这么一大段的意思就是，为了合法同居？” 　　顾衍夕眼神一亮，拍了拍她的脑袋，颇为赞赏：“你开窍了。” 　　向暖眯了眯眼睛，眼神里似乎写满了拒绝。转身就走，却在那一瞬间，被他紧紧地抓住了手腕。 　　她回头望向他的眼神，却隐隐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些什么，手腕上的力道有些重，向暖感觉到了一丝生疼，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却没被放开。 　　“你……” 　　向暖突然眼睛一酸，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大概是怕她真的甩手就走吧，连眼神，似乎都严肃到她倍感陌生。 　　突然心一颤，她其实也就了然，很多话，其实没有说，但一直融化在眼神和行动里。 　　又挣扎了一下，她低头，微红着脸：“你放开我……” 　　“不放。”他很执着。 　　向暖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咕哝：“身份证还在车上……” 　　顾衍夕一愣，本能地松开了手，按了下手里的钥匙。听到车子解锁的声音，向暖飞快地奔了过去，打开后座的车门，将包包拽了出来。 　　又跑回到他身旁，向暖还有些微喘，瞟了眼满脸蒙圈儿的顾衍夕，她轻笑了一声，眼眶微湿，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眼神望着大门，充满了坚定，嘴里却也依旧逞强：“既然答应了你的要求，本姑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只是因为这个？”这下，却换成他不满意了。 　　向暖侧头看向他，沉默了两秒，两人却默契地相视而笑。 　　大概是相识了太久，久到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想说什么。所以，不用说，懂就好。 　　但当走进大门，被志愿者带到照片拍摄处的时候，向暖却真真切切地后悔了。 　　看看人家，要么是配套的蓝白纹海魂衫，要么是黑白的民国学生装，多么精致。其实仔细看看，虽然初衷是为了同学聚会，但阴差阳错的，他俩也算是精心装扮过，所以倒不至于上不了台面，但重点是： 　　她！为什么！穿了！一身！绿！ 　　光她绿了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把顾衍夕也带绿了？ 　　就在她郁闷到嘴向下都快歪成一百八十度的时候，顾衍夕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有这么介意吗？穿了绿的也不代表以后一定会绿吧？” 　　“我才不是这么迷信的人好嘛！”向暖不服，说好的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彼此的想法呢？ 　　“那是因为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谚语。”向暖坐直了身子，一脸义正言辞：“红配绿，赛狗屁。” 　　顾衍夕：“……这是谚语？” 　　“随便啦，哎你说，照片照完之后可以用手机PS一下吗？我把绿的P成蓝的好了。”这个她拿手。 　　“那你有没有听过另一句？”顾衍夕低笑，有样学样地问她：“红配蓝，招人烦。” 　　“那黄的如何？” 　　“红配黄，赛流氓。” 　　“那紫的呢？” 　　“红配紫，赛狗屎。” 　　向暖：“。 。 。” 　　她又哭又笑地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 　　余光瞟了眼后座，明明刚才还坐着好几对情侣呢，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 　　“刚才那几对呢？已经拍好了？” 　　顾衍夕也往后瞄了一眼，表情淡定：“没这么快，大概是被你的颜色搭配论吓跑了吧。” 　　毕竟那三对貌似两对穿了蓝色，一对穿了黄色。 　　“啊？那他们不会在暗地里偷偷骂我吧？”向暖心一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转念一想，又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表情骤然放松了：“还好还好，都是你说的，要骂也是骂你。” 　　顾衍夕：。 。 。 　　拍完照，又拍了一会儿队，终于轮到了资料审核。 　　“请给我双方的身份证、户口簿原件。” 　　听到负责资料初审的工作人员说出这话的时候，向暖不由得一愣，才想起婚姻登记好像是要户口簿的。但她只随身带了身份证而已啊。 　　“怎么办？我的户口簿没……” 　　侧头望向他，向暖眉头紧皱，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从公文包里拿出的两本户口簿吓得把下半句话吞了回去。 　　工作人员接过资料，开始审核，向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一脸不可置信：“我家的户口簿怎么会在你那儿？” 　　“刚才阿姨给我的。” 　　“我妈知道我们要来登记？”向暖一愣，难怪她出门时，母亲的表情尤其地欢快，她还以为只是因为她不在家，母亲大人的织毛衣计划就不会被人打扰罢了，“她没说什么吗？” 　　“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要知道。”人就是这样的，你越不告诉她，她就越好奇。 　　“嗯……”顾衍夕想了想，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她说，你今晚不回家也没关系了。” 　　向暖脸一红，义正言辞地反驳：“这怎么可以，不太好，不太好。” 　　“好了。” 　　嗯？向暖抬头，才发现工作人员满脸笑意地望着她，手里拿着他们的身份证和户口簿，又添了一句：“资料审核好了。” 　　“啊，谢谢。”向暖赶忙接过，有种秘密被人戳破的尴尬。 　　“没关系。” 　　他居然这么大度，向暖一下子放了心，还以为他这种长期少有经验的人，会在扯了证的下一秒，就把她拉进隔壁的酒店。 　　他浅浅地勾起唇角，又添了一句：“反正我可以去你家。” 　　向暖：。 。 。 　　就这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一切搞定，向暖捧着两本热气腾腾的小红本走出了民政局，那种满怀敬仰的既视感，就像捧着一座金光灿灿的奖杯。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她突然转身，满脸笑意地在他面前倒退着走了几步。 　　“感动？”顾衍夕伸手，眉头紧蹙着将她拉了回来，生怕她一踉跄就撞树。 　　“自豪。”向暖望着远方，目光坚定，“就像捧着一座诺贝尔□□的奖杯。” 　　顾衍夕瞟了她一眼，语气随意：“奖从何来？” 　　向暖：“勇于牺牲自我，为人类铲除一方危害”。 ☆、第三十六章 　　回到车里，向暖把那两座“奖杯”小心翼翼地放到包包的夹层里，拉好拉链，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这才重新将包放到后座。 　　看他又发动车子往一条陌生的路开去，向暖又惊悚了：“还要去哪儿？” 　　顾衍夕瞄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轻悠悠开口：“你的同学们要是知道你忙着为人类做贡献却遗忘了和他们的聚会，他们应该会气得去毁灭整个人类吧。” 　　向暖一愣，心虚地侧过头，心里默默OS：真是个爱记恨的男人。 　　车行进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到了约好的酒店，向暖率先下了车，观望了一下地形和楼层高度，肤浅地感觉此地应该是个食物丰盛且味道不错的好地方，于是心满意足地拉着他的胳膊，径直往里走。 　　刚走进大门，便看到了指示板，上面好死不死地居然还印着那一年去春游时拍的的班级合照。 　　向暖刚想走，却发现他居然盯着那合照看得煞有兴趣，连她拽了拽她他的胳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喂！我警告你不要看我，不然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她那时候实在是太土了，自己看都觉得有些难过于当初为何如此好好学习，重点是好好学习了，也没见学习有多好。 　　顾衍夕看着看着，突然勾起了一抹浅笑：“挺好看的啊。” 　　就在她以为铁树居然开花了的时候，他却又作死地添了一句：“我说你旁边那位。” 　　向暖凑过身也看了一眼，甩了个白眼：“可不是，校花哎，能不好看嘛。” 　　顾衍夕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向暖顿时心一惊，在心里默默盘算他被美颜勾引的可能性，最后又算了个方程式，得出结果约等于0.00001，这才没有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不住威胁道：“她等会儿也会来，你要敢看她，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顾衍夕轻笑着勾住她的脖子，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头凑到她耳边，语气十分以及极其的不正经：“只抠眼珠子够吗？要不要直接……吃了我？” 　　向暖嫌弃地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开，推开门，里面的人齐刷刷地朝他们望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兄友弟恭、勾肩搭背”的场景。 　　“呵呵呵呵呵……”向暖缩了缩脖子，朝人群扎堆的方向微笑着点了点头，发现一个个的都像变了张脸似的，完全没有印象，于是转了90度，径直往餐桌走去。 　　那一盘盘的澳洲大龙虾、一碟碟精致的小蛋糕和水果拼盘一下子吸引了她的视线。 　　“哎？你是向暖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令向暖本能地转过身，盯着眼前脸带笑意、还长着一颗泪痣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向暖如梦初醒：“啊……你是……班长？” 　　“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男生满脸笑意，显然有些惊喜于这个事实。 　　这话听得向暖莫名心虚，她之所以用一个如此客套的称呼，就是因为她实在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只记得开学的时候，他很热情地向她打了招呼，并且还替她搬书、调位子，后来……他就被顾衍夕列为了黑名单里的首位危险人物，从此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余光瞄了眼顾衍夕的反应，还好还好，看他一脸轻松，应该是已经淡忘了以前的事情了吧。 　　“这是你男朋友吗？”对方的视线在顾衍夕的身上打量了好一会。 　　“是啊。”向暖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怕他炸毛，于是赶忙添了一句：“已经是老公了。” 　　“是嘛，果然长得很帅哦。”班长笑着点点头，梳了个大拇指，夸赞道：“比以前总追着你跑还凶神恶煞的那位顺眼多了。” 　　向暖咽了口唾沫星子，心虚地瞟了眼一旁的男人。他的表情还是很自如，甚至淡定地微微侧身，用牙签签起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嘴角带着笑意。 　　不对，这么淡定？向暖的直觉告诉她，他越是淡定，后果就越是危险。 　　感觉到她闪躲的眼神，班长以为她是在害怕被提起以前的故事，老公会吃醋，于是赶忙替她解释：“这位先生不要介意啊，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只是对方一头热罢了，你老婆可是非常果断地拒绝的，我们都看在眼里。” 　　“啊，班长！”向暖眼疾手快地制止他，再说下去，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听说这次聚会是你组织的？好厉害哦，定的地方很有品味。” 　　“还好还好啦，这酒店的老板是我二舅。” 　　“哦哈哈哈哈哈哈……”向暖瞟了眼门口，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喜地低呼了一声：“哇校花来了，班长你还不过去招待一下？” 　　班长回头，明显被门口的丽人吸引了视线，挠了挠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那我先去啦，你们随意。” 　　“好好好，你快……”向暖一愣，立马开口：“你慢走。” 　　待他已经走开了一定距离，向暖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回头一脸谄媚地看向顾衍夕：“嘿嘿嘿嘿……以上说法是他的个人发言，不代表我的观点，连坐法已经过时了。” 　　“哦？”顾衍夕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心虚的脸蛋端详了好一会儿，“他说【总追着你跑并且凶神恶煞】这几个字的时候，可是分明带着引号的。” 　　“从人家话里听出引号？你耳朵是3D的啊！” 　　“不信？要不要再把他叫过来了解一下？”顾衍夕顺手就朝门口挥了挥手。 　　向暖一惊，立马伸手将他的手臂从半空中拽了下来，委屈地坦白：“我错了，你打我吧。” 　　“既然这么说的话……”顾衍夕啧啧了两声，往上撸了撸袖子，带着要打人的冷笑。 　　向暖宁死不屈地闭紧了眼睛，却没等到预想中的暴cei，只觉得嘴唇上覆上了一阵温热，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莓香气，向暖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隐约瞄到他那长长的睫毛就在她眼前，仿佛再近点就能戳到她的眼睑。 　　重新闭上了眼睛，听到他微带喘息的呼吸声，向暖隐隐地觉得他似乎在笑，虽然她并看不见。 　　此刻她承认，大概世界上的耳朵，真的有时候会变成3D的吧。 　　大概是不想成为众人围观的焦点，他这个吻不过是蜻蜓点水，但给向暖留下的震撼，却堪比导弹爆炸、火山喷发、她码了一天的稿子没保存…… 　　特别是一转头看到那几道凌厉视线的时候…… 　　“向暖，你来啦？” 　　“嗯。”看向正穿着一身优雅米色长裙、步履轻缓着向她走来的陆璐，向暖微笑着点了点头。 　　陆璐在离她差不多一米的地方站定，眼神看向顾衍夕，精致的脸蛋上那抹笑意尤其地好看，特别是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曾经一度是向暖羡慕的对象。 　　“你是……顾衍夕？” 　　“嗯。”顾衍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随手拿起一颗草莓往向暖嘴巴里塞。 　　她很自然地一口吞，根本没向他看一眼，这种动作，已经再熟悉不过，她大概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找到草莓的位置。 　　陆璐笑着撩了撩耳际的长发，轻笑着问：“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完全没听说啊。” 　　“呃……”向暖一愣，突然想起曾经撒的谎，于是立马赶在顾衍夕回答前插嘴：“就最近呵呵呵呵。” 　　反正今天下午，也算最近。 　　顾衍夕本能地眯了眯眼，这种“呵呵呵呵”堪称傻X的笑法，一般只在她心虚或是撒谎的时候才会出现。 　　向暖默默地在心里骂了一百句脏话，老天简直是和她作对吧？坑爹的猪队友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婚礼都不请高中同学吗？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其实……”向暖囧，这她就真的没法再编下去了，“我们还没办婚礼呢，不过也快了，就在十一月，等办的时候一定给你寄喜帖。” 　　“那我就恭候啦。”陆璐微笑着摆摆手，“我先去和婉仪她们叙叙旧，好久没见了。” 　　“嗯，再见。”向暖点头，再次重重地吐了口气。 　　“你似乎……秘密很多啊。”顾衍夕凑到她耳边，轻轻地提醒。 　　“哪有。”向暖瞥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他的一句说法，立马底气十足、原模原样地照搬了过来：“我也不过就是前几天遇到她，她问我你和我现在是什么关系，我说你是我老公，而已啊。是你自己说的，懒得再介绍一遍，麻烦。” 　　顾衍夕一愣，想起前几天的时候，那也就是他们还没登记的时候咯？ 　　脸上扬起了不可控制的笑意，顾衍夕轻咳一声，将那抹笑意强硬地压了下去，拍了拍她的头顶，满意地说：“你要是每天都那么称我心意，我大概能多活十岁。” 　　 ☆、第三十七章 　　幸好聚会是自助餐的形式，不至于要尴尬地围坐一桌，听着人家聊得风生水起，而她只能各吃各的。 　　在和顾衍夕独坐一桌，连喝了三杯西瓜汁、连吃了无数水果拼盘之后，向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膀胱似乎要爆炸了。 　　急切地奔向厕所挽救了一下膀胱，又顺便补了个妆，向暖这才悠闲着回到大厅。心满意足地坐下，她摩拳擦掌着准备开启新一轮的扫荡，但却在拿起那杯已经喝了一半的第四杯西瓜汁的时候，敏感停顿了动作。 　　这杯子怎么会在她左手边？她明明记得出去前刚喝过一口，然后顺手放在右手边的。 　　眼睛微微眯了眯，向暖看向面前一脸淡定地玩着手机的男人：“刚才有人坐过我位置？” 　　“嗯。”顾衍夕微微抬了抬头，眼神不经意地朝不远处的角落里瞟了一眼。 　　向暖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那个位置，陆璐正背对着他们和另外三个同学欢快地聊着天。 　　她揣度了一下，其他三人都是和顾衍夕完全没有交集的，那剩下的只有…… 　　向暖凑过身，压低了声音：“陆璐？她找你干嘛？” 　　顾衍夕微微扯了扯嘴角，不笑似笑的样子，似乎带着些冷漠，径自回着手机上的信息，他略带调侃地开口：“如果我说她是来勾引我的，你要怎么做？” 　　“自恋。”向暖轻笑，“人家可是校花，身边高富帅一抓一大把吧，用得着看上你？” 　　顾衍夕毫不在意地摊手，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但就是他这一个沉默的反应，让向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以她对他的了解，如果本是没有的事，对于她的讽刺，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反击。 　　比如他以前和她开玩笑说“如果我要出国了，你会不会难过？”她完全不信，只是嗤笑了一声回答：“那就最好啦，我终于不用受你的压迫了！人民终于当家做主了！” 　　于是他冷冷一笑，勾住她的脖子，语气不急不缓：“那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所以他此刻的沉默反应，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说的是真的。 　　一阵怒火直冲头顶，向暖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叉子，一把戳起盘子里的哈密瓜，一口吞下，大力地咀嚼，脑子也随着三叉神经的活跃在快速地转动。 　　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沉默，顾衍夕抬起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终于还是不忍心折磨她。 　　“我开玩笑的，她只是说需要帮忙，问我有没有空而已。” 　　“她要打离婚官司吗？”不能怪她，自从上次听说他完美地解决了李简葶的离婚纠纷案之后，她对他工作的印象就只有“离婚官司打的特别好”这一个了。 　　顾衍夕无语：“她最近在考司法考试，想问我借几本复习资料。” 　　借书，很多偶像剧里开启浪漫part的开端性情节。 　　他这个人，开玩笑的时候从来不说自己是在开玩笑，所以说是开玩笑的时候，往往就是真的。而且，陆璐本来就在书店工作，还借什么考试资料？难道差这么几十块钱？ 　　所以，向暖更为坚信了某些事实。 　　“司法考试？她不是已经工作了吗？” 　　“那只是实习罢了，她本科是文学系的，现在是B大法律系硕士在读，所以司法考试现在才考。”看来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顾衍夕索性一次性把事情说完。 　　向暖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她不过是去洗手间去了七八分钟的时间，这两人居然聊了这么多？连本科读什么都交代了？ 　　向暖心一紧，表情不甚好看：“那你怎么回答的？” 　　顾衍夕没答话，下巴示意了一下，向暖随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他正盯着她的手机。 　　“看你微信。” 　　“嗯？”向暖疑惑地点开，在看到和陆璐的聊天记录居然处在最顶端的时候，她忍不住点了进去，一看，顿时失笑。 　　这家伙，居然给陆璐发了个某宝链接…… 　　标题叫：2016年国家司法考试教材+十年真题全套 　　掩饰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向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突然问：“这也不能说勾引吧？万一人家真的只是想借几本书呢？” 　　“嗯，有道理。”顾衍夕摸着下巴，突然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那我去和她说我有，让她明天去我家拿。” 　　“顾衍夕，你找死！”向暖手骤然一用力，叉子狠狠地□□一块哈密瓜里，触及底下的磁盘，发出了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这种时候，如果智商不够，那就多用用直觉。”顾衍夕瞟了她一眼，说完这句，又低头发起了消息，过了一会儿却又抬起头添了一句：“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以后再遇到她，会作何反应？” 　　向暖想了想，胸口溢出一股酸意，但脸上反而笑了：“她爱喜欢就让她喜欢啊，关我什么事。” 　　顾衍夕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低垂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向暖因为他的沉默而沉默，微微侧头，余光扫了眼身后的角落，陆璐已经走开了，她松了口气，心却莫名沉重了。 　　“我再去一下洗手间。” 　　“你前不久才去过。” 　　“有法律规定上厕所之间的时间间隔吗？”向暖放下叉子，有些微微的不爽，“本姑娘现在心情比较沉重，心重了自然就会压迫到胃，继而压迫到膀胱，所以，想上厕所很正常啊。” 　　顾衍夕惊讶地看着她，对她的逻辑感到完全无法反驳，点了点头附和：“有道理，快去快回。” 　　向暖轻哼一声，脚步都重了三分。 　　顾衍夕看着她的背影，却不由得轻笑，说不在意，其实还是介意的吧。 　　畅快地从洗手间出来，向暖打开水龙头，顺便看了眼镜子，才发现一旁洗着头正洗手的人甚是熟悉。 　　愣了一会儿，向暖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侧头打了个招呼：“嗨。” 　　陆璐闻声抬头，看到她的瞬间，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收起了惊讶，微笑着回应：“嗨。” 　　尴尬……一阵尴尬的沉寂在洗手间流淌…… 　　“呃……听说你是学法律的？好厉害，那应该要背很多东西吧？” 　　“是啊。”陆璐笑笑，拿出粉饼对着镜子开始补妆。 　　“我原来也想学法律来着……”向暖笑笑，带着真心，也带着些刻意，“但后来发现我还是不适合，我好像三观不太正。” 　　“三观不正？。” 　　“就拿前几天看到的新闻来说吧，小三插足，还堂而皇之地住到人家家里，后来……她就被原配打了，严格来讲，站在律师的角度，原配打人是错的吧？但是我觉得很正常哎，要是有个小三敢插足我的婚姻，我不打爆她脑袋就是她祖上积德了。” 　　陆璐表情一僵，连补妆的动作都明显地顿了一顿。 　　向暖笑得无辜：“不好意思哦，我太残暴了，让你受惊了。” 　　说完，向暖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她不屑于和情敌进行那种电视剧里常见的你讽刺我反击、你来我往、彼此心知肚明但就是互不戳破的明争暗斗小游戏。 　　比如说—— 　　甲：“那种老喜欢勾搭别人老公的女人真的好不要脸好矫情哦。” 　　乙：“可是，爱情并不分对错、不分先后啊。” 　　甲：“这我就不同意了，吃饭还讲排队呢。” 　　乙：“吃饭是单方面的意愿，爱情却是两个人的互相吸引，如果已经没有了爱情，再强占着位置又有何意义呢？” 　　这种死活不骂出口的吵架，向暖受不了，对于她而言，要这么训练口才，还不如直接打个一架来得方便。因为她如果是那个甲，恐怕在乙说出那句“爱情不分对错”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放你mlgp”，就和当初被人嫉妒为什么只有她能整天缠着顾衍夕的时候一样。 　　但如果对方目标明确，却满含心机地迟迟不表露的话，那就要另寻他法了。 　　比如那么最开心的就是“我骂完了我的，然后扭头就走，完全不给你反击的机会，留你一个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想骂却骂不出。” 　　虽然都说先撩者贱，但是你又能奈我何呢？ ☆、第三十八章 　　晚上九点，聚会终于结束，向暖坐在副驾驶，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灯光，脑子里却还是忍不住回想着洗手间里陆璐那个尴尬又不服气的表情。 　　顾衍夕瞟了她一眼，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你去厕所那段时间是干嘛了？” 　　向暖头靠在车窗上，静静冥想：“哎……爱情真是一种麻烦的东西……” 　　“啊！”还没等她文艺完，汽车一个突然的颠簸，让她的脑袋嘭地一声撞在了玻璃上，称不上痛，但却让她彻底清醒。 　　“你能不能来个高能提示！”向暖摸着额头，哀怨万分。 　　“这条路我也不太熟。”顾衍夕无辜地耸耸肩。 　　向暖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动了动嘴，却还是没问出口。对于她的欲言又止，顾衍夕一目了然，却也什么都没说。 　　他把她送回了家，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等她进了家门就离开，而是径直将车停进了她家的车库，熄火、拔钥匙、关车门，一连串动作流畅而自然。 　　“你干嘛？”向暖回头，停住了脚步。 　　“看不出吗？”顾衍夕拿过她手里的钥匙，径直开了门，“我今晚准备睡在这里。” 　　“你你你……”向暖心一窒，快步走进大厅，本能地朝各个方位观望了一番，爸妈的房门还开着，证明没有入睡，但大厅里却也空空荡荡，毫无人影，“哎？我爸妈呢？” 　　“去近郊二日游了。” 　　“你怎么知道？” 　　“阿姨把户口簿给我时说的，还让我替他们照顾好你。” 　　“……可是，这里没有你的衣服。”她微微红了脸。 　　“阿姨说下午让我妈拿来了，现在……应该在你房里吧。” 　　向暖一怔，阿姨说、阿姨说！高冷的母亲大人可真是彻底把她给卖了，不对，是免费赠送了。 　　快步奔向房间，果不其然，床上摆着一套黑色西装，衬衫、贴身衣物一应俱全。向暖望着床角那小小的一块布，不由得脸色通红。 　　上一次，带着点冲动的意味，现在，却是完完全全理智的状态。听到他啪嗒一声锁上了门，向暖呼吸一窒，抓起一旁的睡衣，头都不敢抬地快步走进浴室，跟屁股冒烟儿了似的：“我先去洗澡。” 　　顾衍夕轻笑，解开了几个扣子，惬意地在她房间里闲逛。 　　她的房间，他进过无数次，但似乎从来没有细细观察过，毕竟一般而言，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她不在的时候，他也一般不会进来。 　　这似乎是第一次，他有这个闲情逸致细细品味她房里的摆设。 　　一切都很简单，当然，这个前提是排除那些乱扔在沙发上的衣物、乱放在书桌上的零食。房间的左边放着一张双人床，右边放着她谋生的书桌，桌上除了一个电脑和零食，就是一些日历、书本之类的杂物。顾衍夕倚靠在书桌边，随意地从桌上拿起了一本小说，已经稍有破旧，是她两年前的旧作。 　　颇有兴致地打开翻了几页，一张白纸随着翻阅的动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顾衍夕往下看了一眼，随意地将它捡了起来，却在看到纸上文字的那刻，定住了视线。 　　【他的唇靠她越来越近，她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般无法呼吸……他微微的喘息声响彻耳畔，手上的动作急切而略带野蛮，她想阻止，却发现自己早已无力阻止……嘭地一声跌入柔软的床铺，他低头看她，眼里满是渴望……】 　　顾衍夕看得手一紧，眼神也热了几分。他看过她的小说，内容都算是清水的那种，难道她准备转型了？ 　　向暖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拿着那张白纸，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她的视线往一旁一瞟，在看到那本小说的那刻，瞬间回忆起来。 　　那是有一天她突然来了灵感，就随手写了一段，后来听到母亲的敲门声，随手就把白纸往书里一塞，后来……就忘记了…… 　　快步冲到他面前将纸一把夺过，向暖脸色通红，还带着沐浴后的热气，紧紧地将纸藏到身后，语气羞愧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这个……是筱安逼我的！对，就是筱安！” 　　心里默念：小安安啊，这种时候，就只能把你推出来背锅了，你可千万别怪我。 　　“哦？”顾衍夕淡淡地回了一句，伸手，轻触到她手臂的肌肤，吓得她一个哆嗦。 　　“好嘛……”逞强是死，坦白也是死，那还是坦白从宽吧，“以前都写纯纯的校园恋情，最近写了本婚后的，我总不能让人家男女主角结了婚还各睡各的吧？我同意读者也不同意啊。” 　　“我没有想说这个。”顾衍夕舒适地倚靠在书桌边，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赏心悦目的景色。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他低笑，俯身凑到她耳边，“你的描写太单调了。” 　　“单调？”向暖皱眉，什么意思？ 　　“也难怪，你就那么一次经验而已，当然写不出什么新意。”顾衍夕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轻压在书桌上，低头轻触她嘴唇的瞬间，带着笑意说：“我大发慈悲地教教你。” 　　她闷哼了一声，紧抓着他的领口，低声咕哝：“说的你好像经验很多的样子。” 　　“嗯，多。”虽然都不是现实。 　　“顾衍夕！”她咬牙切齿，一个暴力的踢腿，却被他轻松地用左手钳制住。 　　顾衍夕微微用力，将她转了个方向，和她所写的那般，齐齐跌入柔软的床铺里。 　　“梦里，和你。” 　　说完这四个字，他堵住了她的嘴。 　　许久过后…… 　　向暖侧躺着，抱着他的胳膊昏昏欲睡，却还是有个问题耿耿于怀。 　　“你……真觉得她好看？” 　　“谁？”顾衍夕靠坐着，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陆璐啊。”向暖一下子来了精神，语气中带着哀怨，“今天在大厅的时候，你夸她好看来着。” 　　“嗯。”他不否认，陆璐算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生。 　　“那她要是真的来……那啥，你会不会……”向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下去。 　　“你如果今晚不准备睡了的话，可以把问题问完试试。” 　　向暖一愣，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识相地闭了嘴。略带了些哀怨地翻身，向暖闭上了眼睛。 　　叹了口气，顾衍夕侧身，从背后抱住她，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挑逗：“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也该相信我的品位。” 　　“你的品位不是童粤么，陆璐和童粤很像啊，漂亮、高挑、身材好、能力出众……” 　　“谁说我的品位是童粤？” 　　“她不是你的女神吗？你微博还关注了她呢，而且那天送你她的签名照的时候，你表情那么高兴。” 　　顾衍夕沉默了两秒，慢慢地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然后……炸毛了：“TMD谁当年说如果童粤是男的就要嫁给他的？！” 　　向暖一愣，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到了些久远的记忆…… 　　那一年，班上还流传着看娱乐八卦杂志的传统，谁要是买了一本，立马就会成为众人借阅的对象。向暖一向不太看这种，但有一天实在太无聊了，就借了前座同学买的娱乐杂志翻了几页，一下就看到了童粤的专访。 　　看完专访，她立刻就被童粤在面对记者时不卑不亢的态度和冷漠的表情给吸引了，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好帅哦，如果她是男的，我一定嫁给他。” 　　她从来不追星，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夸奖一个明星。 　　当时，顾衍夕坐在她后座，听到她这句话，立马就把杂志抢了过去，瞄了几眼，叹了句“无聊”，便嘭地一声把它甩给了它的主人。 　　向暖甩了他一个白眼，郁闷地翻起了语文书。 　　后来……他好像就莫名其妙地爱上了童粤。 　　向暖恍然大悟，翻过身，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你不会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是为了学习她的帅气吧？” 　　顾衍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窘，啪地一声拍下她的手：“知己知彼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向暖笑得抚着肚子停不下来，“还好她比较冷酷比较man，要是她更女性一点，你现在会不会很娘？” 　　“向暖我警告你，注意用词，否则小心许垚告你侵权。” 　　向暖瞥了眼他尴尬的表情，不以为意，又听到他的后半句，更是乐不可支，笑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向前挪了挪，趴在他的胸口，向暖恶狠狠地扣着他的脖子，满脸笑意：“那童粤不是你女神对不对？” 　　“大概不是。” 　　“你也不会喜欢陆璐对不对” 　　“你瞎了吗？” 　　“那……在你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勉强算吧。”语气虽然很勉强，但搂在她腰际的手，却劲道十足。 　　向暖满意地笑，大大的眼睛笑得只剩下了一条缝，松开他的脖子，她转而搂住他的脖子，微微抬头啃噬他的下巴。 　　“你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 　　顾衍夕一愣，微微低头，和她的唇碰触，就像两个半圆，在这一刻合二为一。 　　“虽然这种话不符合你的气质，但……勉强接受。”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向暖迷迷糊糊醒来，本能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嗯。”身旁传来了一声闷哼，向暖疑惑地侧头望去，看到顾衍夕正迷茫地抚摸着自己刚被她的左手袭击过的下巴，不禁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疼吗？不好意思哦，我忘记了。” 　　她发现现在自己是越来越淡定了，之前大早上的和他面面相觑还会脸红，现在的重点却变成了：“不对啊，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顾衍夕皱眉瞟了她一眼：“你脑细胞住的地方是被雌性荷尔蒙霸占了吗？” 　　向暖一愣，看了眼手机才发现今天是周六…… 　　而且手机上还有一个未接来电，居然来自于筱安。 　　向暖立马回了个电话，才大概一秒的时间，电话就被接起了。 　　“喂，小安安，怎……” 　　她的招呼还没打完，筱安就急切地问：“向暖，你家能不能住人？” 　　“啊？当然能啊。”向暖还没完全清醒，闭眼抱着被子：“我家又不是猪窝。” 　　“我是问能不能多住一个人！我家没法住了。” 　　“什么？你家怎么了？”她瞬间清醒。 　　“你说那个娘娘腔是不是有病？我就帮他养了几天他的猪，那猪就不肯走了，趴地上我拉都拉不动，然后他也赖着不肯走了。”筱安的语气听上去满满的嫌弃。 　　向暖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我就知道大力不是一般的猪，居然还会为许大哥物色对象了。” 　　“你滚，我是真的需要个短期借住的地方，我可没有那钱供两套房的月租。” 　　“我家……”向暖刚想说“我家还有一间客房”，但话说到一半，却被突然塞到自己面前的手机打断，她看了眼顾衍夕的手机屏幕，只见上面有一条许垚刚发来的信息： 　　【你告诉向暖，要是她敢收留那女人，明天她的前十二个相亲对象就会上门问她讨要精神损失费。】 　　向暖倒抽了一口凉气，用眼神向顾衍夕控诉：太狠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衍夕无辜地摊手，压低声音说：“你确实有这个把白的说成黑的本事。” 　　向暖一想，确实，一个又是农场主、又是私家侦探社社长、又会修电脑而且重点是喜欢养猪的男人，不是全能，就是怪胎。 　　脑子里不由脑补了十二个男人冲上门狂拍门板，她坚决不开，而后门缝里被塞进十二张律师函的画面。 　　罪名一：指示猪追赶原告，害得原告差点心脏病发。 　　罪名二：在原告的菜里下泻药，害得原告差点脱水休克。 　　…… 　　罪名十二：故意弄坏原告电脑，害得原告码好的软件差点无法交出。 　　虽然许垚做的都还算心软，所以都只是“差点”，但是这么多“差点”加起来，她要赔的话，也是赔不起的。 　　“喂？暖暖？” 　　手机里筱安的提醒吓得她一抖，满含歉疚地傻笑：“小安安啊……我家客房吧……最近有远亲在住，然后我的房间吧……那个，顾衍夕也在，所以……” 　　“好吧，没关系，我再找找。”筱安倒是爽快。 　　但她越是没关系，向暖就越是歉疚。“对不起哦，要不陪你令找一间？钱不够的话我借你。” 　　筱安丝毫不怀疑，大咧咧地同意了：“只能这样了……那我下午来找你，气死我了，实在不行我就报警了，说他擅闯民居。” 　　向暖囧，这一对怎么都这么狠。 　　不对！向暖一愣，他俩什么时候成一对了？ 　　“你和许大哥不会成了吧？” 　　“成个屁啊，那种娘……”筱安说到这，骤然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突然语气一变，傻笑了几声：“娘……娘啊……你不用给我送被子来了，我不冷，呵呵呵呵呵呵我先挂了啊，拜拜。” 　　电话被突然地挂断了，向暖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变筱安的娘了？ 　　但是就刚才筱安所给的线索来推论，这俩明显就是有一腿了！向暖抱着膝盖像个不倒翁一样笑得前仰后合，兔子般地一蹿而下，冲进浴室洗漱，连顾衍夕因为想来个早安吻而伸出的双手都直接无视。 　　顾衍夕叹了口气，穿好衣服，静悄悄地走到她身后。 　　看她一脸专心地刷着牙，不对，应该是刷着牙，然后一脸专心地看着手机上的无聊电视，顾衍夕不悦地轻哼了一声，伸手搂住她的腰，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他嘴边的些许小胡渣刺得她的脖子痒痒的，向暖微微挣扎了一下，笑颜如花：“我等会儿还要和小安安出去找房子，你无聊的话……就帮我拼拼图吧？” 　　她大晚上的放弃码字拼了好多天了，连一块都还没有拼完！想想自己之前许下的一个月的豪言壮志，现在简直讽刺。 　　“不好意思，我也要出去。” 　　“你去哪儿？” 　　“许垚约了我谈笔生意。” 　　“你俩有啥好谈的？买猪吗？” 　　头盖骨上传来了明显的“咚”的一声，向暖摸了摸头顶，鄙视地瞪了他一眼。 　　顾衍夕放开她，神秘了笑笑，右手摆弄着有些凌乱的黑发，转身离开浴室，只留下一句还稍带着些许困意的话： 　　“以前他在我这儿搜刮的，现在是时候让他吐出来了。” 　　向暖咬着牙刷发呆，迷茫地挠了挠后脑勺，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很多时候，如果想不出，那就索性不要想嘛，这样你就不会知道自己智商低所以想不出的事实了。 　　吃过午饭，听到门口传来的车喇叭声，向暖知道，筱安来了，于是立马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拿起包包往外冲。 　　打开车门，向暖一下跃进，像根箭一样，准确无误地射入十环。 　　“我刚才想到一个问题。”筱安头都没有往后转，丝毫不带犹豫地发动车子，油门一踩，“房子明明应该在网上找。” 　　“对啊。”向暖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中间蹿出了半个脑袋。 　　筱安瞟了她一眼，无语：“那你找我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向暖微微一笑，神秘地柯南式点头：“当然是……拷问你和许大哥的事情啦！” 　　车子骤然一个急刹车，向暖本能地往前冲，幸好手抓着驾驶座才不至于飞出去。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她吐了口气：“你谋杀闺蜜啊！” 　　“那你和我说出来替我找房子？！” 　　“嘿嘿，不这样说你怎么会出来嘛。”向暖笑颜如花，一脸无辜。 　　“向暖你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和顾衍夕一样口毒心黑。” 　　“真的吗？”向暖喜出望外，再次不怕死地朝前探出脑袋，兴奋地仿佛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耀，“我真的要农民翻身做主人了吗？！” 　　筱安冷冷地蔑视了她好几秒。 　　“对了，许大哥的事情呢？你们到底怎么了？”差点被岔开话题，向暖想：幸好幸好，又把楼正回来了。 　　“啊，对了，最近新上了一部悬疑惊悚喜剧片，我请客，要不要去看？”筱安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向暖轻笑，好像还没见过她害羞地样子呢。 　　“好啊好啊。”向暖一下来了劲，说完又觉得不对，“所以呢，你和许大哥到底怎么了？” 　　看来岔开话题是行不通了，筱安憋了好久的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向暖，我的车撞防护栏了。” 　　向暖一惊：“啊？什么时候？” 　　恰逢红灯，筱安缓缓地将车停下，转过头，笑中带着威胁：“如果你再提起这个话题的话，我敢保证，就在下一秒。” 　　向暖一愣，委屈地闭紧嘴巴，伸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 　　坐在咖啡厅里蹭网找了大概一个小时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倒是顾衍夕突然发过来一个链接，向暖点进去，才发现居然是租房信息，从图上看室内称得上干净整洁，并且价格也便宜，重点是离筱安工作的地方只有一千米。 　　“你看这个！”向暖赶忙把手机递到筱安面前，她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筱安一口一口地吃着眼前的巧克力蛋糕，突然眼神就亮了。 　　“什么？”向暖兀自和户主联系着，在得到答复后，赶忙通知筱安：“租房的人说可以马上看房。” 　　“真的啊？那我们马上去。”筱安赶忙把剩下的小半块蛋糕一口吞进嘴巴里，拿起一旁的包包就站了起来，嘴里咀嚼了无数下终于把蛋糕咽了下去，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这才慢慢悠悠地说：“我想到了一件事，这房子这么好，我为什么不直接把原来的房子退了呢？贵不说，离出版社还远。” 　　“那许大哥怎么办？他不是住在你那儿吗？” 　　“我为什么要管他死活？”筱安飞了个白眼，心里一通怨言瞬间爆发：“我当初不小心撞了大力是我的错，但我也赶紧带着它去看了兽医啊，兽医也说根本没有受伤，他为什么还能用这个烂理由赖在我家讨要赔偿？” 　　“……”向暖愣了愣，脸上突然升起了一丝坏笑。 　　筱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脚步沉重地夺门而出。 　　向暖赶紧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梗概。 　　女主角不小心撞了一头猪，于是赶忙把猪送到了医院，虽然没有受伤，但猪猪的主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纠缠着女主角讨要猪猪的精神赔偿，女主角身无分文，于是大怒：“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于是，男主角就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女主角家，并就此实行“要命”的行为。 　　虽然后半段是她的猜测，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主角……真的好凑不要脸！ 　　以及，这头猪也太舍身取义了！ 　　 ☆、第四十章 　　赶到出租屋所在的小区，向暖观望了一下四周，虽然楼的表面略显老旧，大概是已经造好听多年的小区了。但进入屋内，却是干净、整洁，并且完全不像曾经出租过的样子。 　　户主是一位中年女士，留着齐耳短发，干练又果决，难怪房子的整体风格也显得简单却不失格调。 　　“我儿子出国留学了，为了照顾他，我向公司申请调到美国的分公司工作两年，下礼拜就要走了。原本想直接卖掉的，但两年后回来还要再买，未免麻烦了些，所以想先租掉。” 　　筱安环顾了一下房子的结构，霎时满意，但还是有些疑惑：“那这些家具……？” 　　“啊，没关系。”女主人很是友好，“你直接用就行了，如果不想用也可以换掉，反正我两年后回来，肯定是还要重新装修的，这些家具，就可要可不要了。” 　　“真的吗？”筱安一下亮了眼，双手蠢蠢欲动。 　　“哎，张小姐，我看你这屋内有三室一厅，可是出租信息上，好像只是出租其中一间卧室？” 　　“是的，书房和客厅可以随意用的，不过另外一间卧室，我有个亲戚最近可能会过来住个一个月，但放心，绝对不是个坏人。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开出每个月1000的低价了。” 　　“确定只住一个月吗？那1000是就这一个月还是两年里都是1000一个月？”筱安突然又开始犹豫了，她虽然也住过合租房，但和完全不认识的人合租，未免有点危险。 　　“两年都是1000一个月，我那个亲戚是过来相亲的，相完亲就回去了，所以一个月足够了。” 　　向暖扯了扯筱安的一角，压低了声音：“其实你租完，这一个月可以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嘛，等那人走了你再过来，这样不就行了？” 　　筱安一想，对啊！虽然多花一个月的租金，但从长远来看，绝对是赚的比亏的多啊。 　　“好，那我就租这里了。” 　　户主微笑着说：“那我去拿租房合同，要是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当场签？” 　　“嗯。”筱安点头。 　　签完合同，筱安交了一个月的押金，便回去准备退掉原来的房子，一想到自己即将拜托许垚的纠缠，不由得感觉天都更蓝了。 　　向暖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陪着她奔波了一天，直到晚上八点半才回到家里。 　　一推开房门，她毫无意外地看到顾衍夕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浑身无力地挪到他身边，向暖强硬地掰开他的双手，侧躺到他的大腿上。 　　“终于算对得起我的良心了……”向暖闭上眼睛，惬意地吐了口气。 　　顾衍夕低头望了她一眼，无声地低笑。 　　“可是我觉得我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嗯？”向暖陡然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许垚今天送了我五万块钱。”顾衍夕放下手里的法律文件，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向暖惊讶地睁着嘴巴，突然一跃而起，惊恐地盯着他：“你不会把自己卖了吧？” 　　“不是我。” 　　“那是谁？” 　　顾衍夕沉默，只是微笑着看她，那个笑意，就跟宰猪前在给猪吃最后一顿似的，就差摸摸猪脑袋，说句“吃饱点哈，卖个好价钱”了。 　　“我？”向暖伸手指了指自己，暴怒地冲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顾衍夕！你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天本来就阴天。”顾衍夕一伸手，很轻易地将她的手扣下，紧紧禁锢在手中，嫌弃地摇了摇头：“拜托，要按斤两卖，你大概还没大力值钱呢。” 　　“那是谁？”向暖刚问出口，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暴躁，且蠢，而且今天心情暴好，此刻大概正躺在自己舒适的小床上，对着美好的未来，疯狂畅想。 　　那个人的名字，叫筱安。 　　“你把筱安卖了？！”向暖惊叫。 　　“准确来讲，不是我。”顾衍夕轻笑了一声，轻晃的食指转了个方向，准确无误地指向她的鼻尖，“是你。” 　　向暖咽了口唾沫，想起下午的一切，虽然她是无心的，但确实是她把那房子推荐给筱安的，筱安因为舍友问题犹豫的时候，也是她给了她建议促使了她当场签下合同的。 　　舍友……向暖突然一惊。 　　“那个要住一个月的舍友不会是许大哥吧？” 　　顾衍夕嗤笑了一声，不屑：“许垚就许垚，许大哥是谁？” 　　向暖甩了个白眼，这小气巴拉的男人，居然连这种醋都吃。 　　“也就是说……”向暖的脑子飞速运转，又脑补了一出阴谋大戏：“许大哥给了你五万块，让你找我，把那房子推荐给筱安，然后他之后再以舍友的名义住进去，名正言顺地和筱安成为舍友，最后，在朝夕相处中，让筱安缴械投降。” 　　顾衍夕点头：“猜对了大概90%吧。” 　　“那还有10%呢？” 　　“不是缴械投降，而是……”顾衍夕嘴角轻扬，吐出了五个字：“霸王硬上弓。” 　　向暖惊恐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她和许垚的相处中，她可以感受得出，他不是坏人，不然顾衍夕也不会对他推心置腹，而且从筱安今天的表情来看，她对许垚绝对是有好感的，所以她倒不是很担心这俩人的后续发展。 　　然而重点是，万一许垚真的霸王硬上弓，筱安心里想的肯定不是：许垚我要杀了你。 　　而是：向暖，你个混蛋！！！ 　　是不是该给筱安打个预防针？向暖想了想，赶紧抓起一旁的手机，准备弥补一下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良心。 　　“喂，小安安啊？我跟你说，我才知道你新住处那个舍友就是许大哥，我也不想的，是顾衍夕骗我来着，你……” 　　“暖暖，我是你许大哥。” 　　向暖，KO。 　　“许……许大哥？”向暖怂怂地缩了缩脑袋，“筱安在吗？” 　　“她啊，在，不过现在听不了电话，因为……。” 　　“不，不用说了，我懂。”向暖的眼前，浮现了好一通少儿不宜的画面。许垚的执行力和效率，简直可怕。 　　不过想来也是，一个下一秒就能找到对方弱点的男人，绝对不是正常人。 　　“你真懂？” 　　许垚回头，望着紧闭的浴室门，心里疑惑：洗澡而已，她到底懂个毛线？ 　　“懂。”向暖心痛地点头，她的小安安啊，终于就这样落入了虎穴之中。 　　挂了电话，向暖叹了口气，看向顾衍夕，终于问出了一个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好奇的问题—— 　　“钱呢？” 　　“送人了。” 　　“谁？” 　　“卖房子的。”顾衍夕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我今天去付了首付。”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向暖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他的先斩后奏，而是因为……“我前几天还和我妈说要和你一起分担的，我妈也说房车都是你家买不太好，房子总共多少钱？我也出一半吧。” 　　“三百五十万。” 　　“……”向暖心算了一番，三百五十万的话，一半就是……一百七十五万？！ 　　向暖算了算自己的可用余额，好像连个零头都不够，不由暴怒：“顾衍夕你特么是买了座城堡吗？！” 　　“最近房价暴涨，没办法。”顾衍夕摊手，不甚在意，“我只付了30%的首付，其他是贷款，以后慢慢还。” 　　“那要还到什么时候啊。”向暖欲哭无泪，感觉身上背着一座城堡。 　　“五年吧，可以提前还的。” 　　“你还真是有自信啊。” 　　顾衍夕轻笑着瞟了她一眼，语气低沉：“我可以保证在五年内还清，但是既然你开口了，你欠我的一百七十五万，你看要怎么解决？” 　　向暖狗腿地靠在他肩上，摇晃着他的手臂。 　　“这样吧，你每天早上给我一个吻，每个算100块，既然没钱，就以身抵债吧。” 　　向暖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拨动：“好，那每天一个，每个100，一年就是36500，那175万就是……” 　　“47.945，四舍五入，就是48年。” 　　“那也就是我……” 　　“75岁的时候。” 　　向暖：。 。 。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一大早，向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以为是筱安打来的夺命call，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头发凌乱，睡眼惺忪，但意识却极度清醒，直到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是筱安，而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她才算镇定下来……嘭一声重新倒下，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耳朵。 　　经验告诉她，这种电话，不是让她去某某路领纪念品的，就是问她有没有兴趣投资商铺的。 　　过了好几十秒，铃声终于消失了，而正当睡意再次袭来的时候，电话却又跟被下了蛊似的震天作响。 　　“喂。”实在受不了了，她闭着眼睛将手机摸索了过来，语气飘忽。 　　“您好，向小姐是吗？我们是穿越古今工作室，负责您的小说《出门撞到爱》的剧本修改工作。” 　　“出门撞到爱？”向暖想了想，有些迷茫，“我没有这本小说啊。” 　　“噢，原作名好像是叫《每天都想暴打邻居三百遍》。” 　　向暖的思维终于清醒，一听自己的小说居然被改了个如此……优雅的名字，顿时有些不适应，但她也清楚，自己起的这种乱名肯定是过不了审查的，所以倒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您好，是有什么事吗？”看了眼身旁依旧还在熟睡状态的男人，她不由自主地压低了点声音。 　　“剧本我们基本上已经修改完毕，所以想请问一下向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我们工作室具体商讨一下细节。” 　　“下周……三吧。” 　　“那我先把剧本的电子版发到您邮箱，您先看看，下周三我们再讨论。” 　　“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向暖也差不多清醒了，走到浴室洗漱完毕，她随手抓起了几块饼干，就坐在电脑前查看起了邮箱。 　　看到顾衍夕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她伸出左脚跨到床上，随意地踢了踢他的手臂：“我渴了，想喝牛奶。” 　　顾衍夕皱眉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但显然，听力却不错。他动了动嘴，声音带着惺忪的低沉：“你是在邀请我？” 　　向暖一愣，脚重重一踢：“变态。” 　　顾衍夕轻笑了几声，认命地起床洗漱，并且西天出太阳般难得地下楼拿了几片面包和两杯牛奶上来。 　　倚靠在书桌边，顾衍夕一边叼着一片面包，一边看着她电脑上的文档。 　　看了两页，顾衍夕嗤笑了一声：“你让艾科这种人来演这么完美的男主，不觉得愧对世上99.99%的男人吗？” 　　“注意，不是我，是公司选的。”向暖转头，严正声明，但一听他那语气，又觉得有些不对，“再说，艾科不是你除了许大哥以外最好的朋友了吗？你干嘛对他人身攻击？” 　　“这矛盾吗？”顾衍夕不屑地笑，很不怕死地添了一句：“你是我老婆，你蠢的时候，我不是照样对你人身攻击。” 　　向暖的耳朵自动过滤了后半句，脑子里只剩下“老婆”两个字。 　　顾衍夕皱眉看着她脸上荡漾的表情，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把牛奶塞到她嘴边，他面露了一丝尴尬：“快喝。” 　　“哦。”向暖笑着接过，满脸得意的笑意。 　　又看了好一会儿，向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奇怪，这场的吻戏怎么没了……这还能有收视率么。” 　　“你以为所有观众都和你一样肤浅，看偶像剧只挑吻戏多的看？” 　　向暖语塞，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之前那是为了获取经验好不好！而且你以为现在的观众都和你一样那啥冷淡啊。” 　　“冷淡？”顾衍夕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我冷不冷淡，需要现场演示给你看吗？” 　　向暖一愣，赶忙挥手：“不用不用，您老先忙。” 　　顾衍夕哦了一声，走了几步，坐到沙发上看起了文件。安静了许久，向暖嘭地一拍桌，暴怒：“我靠吻戏居然一场不留！这工作室是开在寺庙里的吗？！” 　　顾衍夕瞟了她一眼，淡淡地提醒：“编剧也很无辜吧，你也不看看女主角是谁。” 　　“童粤啊。”向暖一愣，才想起：对吼，这女主角，可是制片方boss的老婆哎！而且从上次见面的场景来看，这季仲谦对童粤的占有欲可强了，谁敢乱安排吻戏，大概下一秒就被拖出去斩了。 　　“你怎么猜到的？你认识季仲谦？” 　　“称不上，前年替KF打过一场官司，见过几面。”顾衍夕回忆了一番，下了个结论：“是个挺有眼光的人。” 　　“废话，人家挖掘了那么多明星，当然有眼光。” 　　“我的意思是，当时我还只是个新人，但他很有眼光地找到了我。”当时他还默默无闻，基本没什么大公司会愿意用这种新人律师，但季仲谦只见了他一面，寥寥数语之后，便下了定论，只说：我觉得你可以。自那一场胜利的版权之战之后，他才算在律师行业一战成名，现实点来说，也才攒到了更多的老婆本。所以从这一点上，他是感谢季仲谦的。 　　。 。 。向暖白眼fly to the sky。 　　两天后，向暖带着打印出来、标注着无数修改意见的剧本踏入了工作室，这个工作室不算大，但装饰得霎是豪华，一看就是不差钱的那种类型，连会议室的桌子，都像是黄花梨的。 　　“向小姐，这是主要负责本剧本修改的小柯，然后这位是我们工作室的boss，您有什么建议或意见，都可以直接说。”前台上了三杯茶，并且介绍完人员之后，便退了场。 　　向暖略有些尴尬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一个长发飘飘、面容清秀，一看就没多大年纪，另一个高头大马、面容黝黑，一看就是老板。 　　“呃，你们好，我叫向暖，是……这部戏的原作者。”向暖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居然比大学时候去面试还紧张。 　　“向小姐，您不用太拘束。”对面的年轻小姑娘笑着摆了摆手，拿出电脑摆弄着似乎是准备记录，“咱们就直说吧，您对剧本有什么建议吗？” 　　“嗯……”向暖不动声色地瞄了眼一旁沉默的老板，还是冒死进谏了：“有几个地方我想问一下，第一个是，原作里是男主角先向女主角求婚的，为什么剧本里却是女主角先开口？” 　　“向小姐，是这样的，投资方希望我们可以在剧本里融入一些更……时尚的点，比如三角恋、女追男这种。”小柯不介意地笑笑，“但这对于您的基本剧情是没有影响的。” 　　向暖怨愤地吐了口气，对基本剧情是影响不大，但对她的尊严，那是影响大大的啊！ 　　“还有三角恋？”只有两天时间，这后面的剧情她还没来及看呢。 　　小柯满脸诧异：“您小说里不是也有白马王子的角色吗？” 　　“是有，但那只是一个出场了三章就被out的炮灰啊。” 　　“所以这里我们给这个角色又加上了100%强大的家底和100%的智商，足够让他撑上二十集。” 　　“。 。 。”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向暖还是尽力维持了表面的镇定，“那还有第二个问题，原作里男主角的母亲是很喜欢女主角的，我觉得莫名搞些家庭纠纷，似乎有些画蛇添足吧？” 　　小柯摇摇头，看了眼老板，这才继续回答：“我刚才忘说了，伦理纠纷，也是目前电视剧的一大卖点，您看过《回家的诱惑》之类的吗？还有《回家的诱惑2》，哦对了，好像3也快播了。” 　　“可是我这是一部甜文！”向暖这下坐不住了。 　　“向小姐。”一旁的老板终于放下了交叉于胸前的手臂，缓缓道来：“您不从事影视业大概不清楚，电视剧嘛，就是得有误会纠纷才会有人看，您说一天打完小孩子家家打打闹闹、甜甜蜜蜜的，谁要看啊？” 　　向暖沉默着没有答话，心里却怨言颇深，手在桌下紧紧地握成拳头，有苦说不出。 　　她不得不承认，这老板说的话，在一定程度是有道理的，但是，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翻拍成一个完全不同的样子。 　　向暖微笑，尽力克制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可是这样名字也改了，剧情也改了，那我的授权还有意义吗？你们可以直接找个编剧重新写一个充满伦理纠纷、三角恋和层层误会的故事啊。” 　　“向小姐，这您又有所不知了，这年头什么都要挂个改编的名义嘛，这样才有话题性和强大的读者基础嘛。” 　　向暖沉默，她有预感，这电视剧一上星，她必定会沦为被自己本已为数不多的读者唾弃的对象。 　　“如果我不同意呢？”向暖的表情冷了下来。 　　“嗯，我们会尊重您的意见。” 　　向暖刚松了口气，便听到他沙哑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不过很抱歉没法履行，合同上明文规定的，剧本修改是由本工作室负责。” 　　“……”沟通无果，向暖的内心却犹如火山喷发，握了握拳头，向暖继续微笑：“那我回去再考虑一下。” 　　“好的，向小姐，过几天最终定稿后，我们也会把剧本送到演员手上，希望合作愉快。” 　　向暖微笑着伸出手，心里却已经彪了一万句脏话。 　　 ☆、第四十二章 　　怒气冲冲直奔顾衍夕家，风风火火地推开他卧室的房门，向暖随手把包一甩，冲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有季仲谦的联系方式吗？” 　　看着她气喘吁吁还满脸通红的样子，顾衍夕笑了：“你是跑工作室打了一架？” 　　向暖看到他的笑容，突然鼻子一酸。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就算遇到再多不开心的事，吃一顿也就过去了，但有时候，似乎往往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点，就能引爆你心底所有的委屈和不安。 　　就算平常每天骂他三百遍，但受了委屈的时候，他的胸膛，还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安心的港湾。 　　看她情绪明显不对，顾衍夕蹙了眉头：“怎么了？” 　　“什么授权，劳资不给了！什么嫁妆，劳资也不攒了！！！”向暖一把抓起一旁他的手机，自顾自地翻起了通讯录，果不其然，一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备注——季总。 　　就是他了！ 　　向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没过几秒，对方就接了，还未等对方开口，她率先爆发：“季总，我是向暖，关于剧本，我有些意见想和您说。” 　　说完的当下，对方没有回答，大概过了三秒，里面才传出一句带着湖南口音的问话：“是顾律师吗？我正好要找你呢，最近我们家的大闸蟹不错，我给你寄了些，你记得收啊。” 　　大闸蟹？向暖愣愣地看向他。 　　顾衍夕拿过手机，一看屏幕，笑了许久才接起电话：“喂，季总啊？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女朋友，打错电话了。” 　　“是嘛？那真的谢谢了，会好好享用的。” 　　“嗯，那再见啊，有空一起吃饭。” 　　…… 　　顾衍夕挂了电话，无语地望了她一眼：“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季仲谦姓季吗？” 　　“这人谁？”向暖囧。 　　“以前的一个客户，大闸蟹养殖大户。” 　　“……”向暖咬着下唇，羞愧到想死，但似乎有些因祸得福，因为这个乌龙，她的心神反而安定了一些，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冲动。 　　想想要是刚才接的真是季仲谦，她这一通乱语，会不会当做是骚扰电话？ 　　“到底是什么事？” 　　向暖叹了口气，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大概十分钟后，顾衍夕听完了整个故事，淡定地点了点头。 　　“大晚上了，就不要破坏人家的二人世界了，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吧。” 　　“嗯。”向暖一想也是，看季仲谦和童粤那个恩爱的样子，现在说不定热火朝天着呢……这种时候要是被她打断，那她可就真的可以洗洗干净准备回炉重造了。 　　“那我先回去了。”向暖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顾衍夕走到沙发边，帮她捡起了被她一把甩开的包。 　　向暖突然眯了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狐疑：“你今天怎么这么爽快？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顾衍夕瞟了她一眼，毫无留恋地转身出门：“阴谋就是准备路上先去一趟医院治疗一下你的被害妄想症。” 　　向暖嗤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 　　第二天早上，向暖再次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心里满是怨言：这个该死的工作室，上班有必要那么早吗？！ 　　惺忪地睁开了一只眼瞄了眼手机屏幕，在看到“筱安”这俩字的瞬间，精神立刻清醒，鲤鱼打挺般坐起身，向暖的心里七上八下，在短短的十秒钟里，设想了无数个可能性。 　　首先，她能肯定，筱安绝对是因为房子的问题来算账的，那么她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坦白从宽，二是打死不认，反正上次的电话筱安也没接到。前者不是死就是活，后者不是活就是死。虽然计算方式愁人，但似乎还是后者的存活几率大一些。 　　“喂，小安安啊呵呵呵呵……” 　　“向暖，童粤罢演了。” 　　“哈？”向暖一愣，脑子里打好的草稿似乎一下子被一把火轰地烧光了，“什么意思？” 　　“那部戏啊，童粤说剧本改动太大，如此不尊重原着的戏，她不拍。” 　　“我靠，这么霸道。”向暖对她的敬仰之情顿时又提高了一座泰山的高度，“可是合同不是都签了吗？” 　　“你的授权合同是签了，演员的合同当然要等剧本出来，双方没有意见才能签啊。” 　　“那他们准备怎么搞？” 　　“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啊，KF那边是想问你有没有自己修改剧本的意向？听说季仲谦准备把那工作室炒了。” 　　向暖的眼前仿佛百花盛开，脑子里烟花炸个不停，五彩绚烂，语气惊喜而不可置信：“真的可以让我自己来？可是我没有经验哎。” 　　“据说是童粤强烈推荐你的哎，你还怕什么。烂也有童粤为你撑腰啦，你也知道的，对于童粤的话，季仲谦一向言听计从的。” 　　向暖松了口气，但另一方面却觉得压力似乎更大了。 　　“不过说真的，你和童粤不就见过一面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有吗？”连联络方式都没有的两个人，能称得上关系好嘛…… 　　正当她还沉浸在疑惑中时，筱安收起了刚才的闲情逸致，语气淡漠地开口：“好了，不重要的事情交代完了，接下去我们聊聊重要的事吧？” 　　向暖的心磕登一下，边下床直奔浴室，边急忙傻笑：“哎，那个，小安安啊，我要赶紧去和顾衍夕说这个好消息，咱们以后再聊啊。” 　　筱安愤怒地吼：“向暖你敢挂我电话你就……” 　　“嘟……嘟……嘟……” 　　向暖望着切断的电话，重重地松了口气。哼着小曲儿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刚塞进嘴巴的一瞬间，却突然想到了之前工作室老板的一句话——“过几天最终定稿后，我们也会把剧本送到演员手上。” 　　今天才第二天，也就是说，童粤应该没有这么快就看到剧本啊，那是谁告诉童粤，剧本改动太大的事实呢？ 　　向暖眯了眯眼睛，脑子里蹿出了一个名字——顾衍夕。 　　难怪昨天她提出离开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一丝挽留。突然内心溢出了一丝感动，向暖脑子一抽，决定给他点惊喜作为回报。可是对于向暖这种神经比较大条的人来说，惊吓倒是做过不少，惊喜，那还真是经验为零。 　　于是，洗漱完毕，她专心地坐到电脑前，开始搜索关键词——如何制造惊喜，正好看到居然还有经验分享。 　　第一条：记住属于你们的那些特殊日子。向暖想了想，嗯，除了她生日那晚，其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了，所以，pass。 　　第二条：平日里可以用相机记录下那些美好的时刻。美好的时刻？向暖回忆了一下，除了百日照还算和谐，初中之后的合照不是拳打脚踢就是互不搭理，好像就没什么美好的了，所以，再pass。 　　…… 　　第十八条：拥有对彼此的专属昵称。向暖更囧了，别说专属昵称了，她每次叫他，都是习惯性的叫全名，哪天让她叫一句“衍夕”，她估计都能呕个三天。所以，又双叒叕pass了。 　　向暖郁闷，这年头，甜言蜜语说不出，连小惊喜都搞不出了？她俩到底是算情侣呢，还是七老八十、已经丧失了爱情新鲜感的老夫妻啊？不，沉默许久，向暖明白了，什么爱情新鲜感，他俩之间本来就没有这种东西。 　　陷入困境之下，她突然又想起了一批人。 　　那些人，友好、善良、乐于助人，机智、开朗、脑洞大开。她们有个共同而响亮的名字——她的微博粉丝。 　　向暖当机立断拿起手机，点开APP，整理了一下思绪，心想：反正自己已经把他移除了粉丝，而且改了名字，最近虽然加了些粉，但她都一个个SJ过了，不是他的画风，所以，他应该是找不到她了吧？ 　　那她就放心了。 　　“求问各位恋爱经验丰富者，如何为男朋友制造惊喜，才能让他感动到涕泗横流？” 　　发完这句，向暖静静等待着，她就不信了，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何况她身边还有这么多个臭皮匠，就算不能顶过诸葛亮，怎么也能臭死诸葛亮了。 ☆、第四十三章 　　下楼吃了个早饭，向暖才打开手机，大概是时间太早了，评论去一共只有五条评论： 　　去除两条催更的、一条示爱的、一条惊讶她居然也能有男朋友的，真正有建设性的只有一条。 　　【烛光晚餐。】 　　向暖在心里默默地“靠”了两下，第一下，是“靠”在什么叫她“居然”也能有男朋友？第二下，是“靠”在：烛光晚餐这种梗，也太俗套了吧！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系统提示又有一条新评论，向暖即刻打开，眼神一下就亮了。 　　【其实不要觉得烛光晚餐老套，真的百试百灵，以前对男朋友很凶，有一次心血来潮之下布置了烛光晚餐，灯光、美食、音乐，把他感动的，当场就跟我求婚了。虽然我没答应，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向暖囧，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的话，似乎，这个建议还是有点价值的，如果，再配上……她辛辛苦苦花了那么些日子终于拼完的第一幅拼图的话，那效果应该直接翻倍了吧？ 　　这样一想，向暖顿时就干劲十足了，撸起袖子，从抽屉里拿出那些占地方的盒子，最新的一幅，他已经拼了一大半，而最旧的那一幅，在她这些日子的努力下，也拼完了一大半，所以向暖决定，今天就把这两个任务搞定。 　　想想，一副最新的，一副八年前的，放在一起，配上音乐，她自己都要被感动哭了。 　　就这么在突破记录，一下午都没摸手机的情况下，向暖终于赶在下午四点前，完成了两幅拼图。排排列放在地板上，她的视线在这两幅拼图间来回扫视，蹙眉不语。 　　她迟钝的脑子，似乎有些看懂了…… 　　八年前的那幅，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女孩直视着前方，走在前面，男孩则在后面跟，角落里还写了一个笔锋凌厉的字——要。 　　而最新的那幅，同样是一男一女，但女生穿着休闲毛衣和牛仔裤，男生则穿着西装皮鞋，同样的构图、同样的位置，不同的，似乎只是画里的孩子，长大了。甚至角落里，也写了一个字——怪。 　　要……怪？ 　　直觉告诉她，这字，绝对是提示，但显然，大概是需要拼完这剩下的七块拼图，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神啊！向暖不由得想怒问苍天，为什么要造出像顾衍夕这种闷骚的男人！知不知道这种像脑筋急转弯一样的礼物，是很容易逼死强迫症的啊？！ 　　但此刻，时间紧急，丝毫由不得向暖再去思考这种问题。眼疾手快地给顾家二老打了个电话，说爸妈好些天没和他们叙旧了，甚是想念，果不其然，顾妈妈十分热情地开始邀请她全家去吃晚饭。 　　向暖自然是替爸妈一口答应，但又委婉地提出自己和顾衍夕恐怕不能赴约，因为晚上还有些“私事”，顾妈妈果然十分了然，笑了许久，只说“懂的懂的”，便一口答应了。 　　搞定了那边，向暖开始佯装无事地下楼，正好看到爸妈一起买菜回来，向暖惊讶了一下，说：“爸、妈，你们买菜了？但是李阿姨说和你们好久没见了，请你们去顾家吃晚饭哎。” 　　“那你不早说？我菜都买了。” 　　“没关系啦，明天吃嘛。”向暖看了眼手表，故作惊讶：“哎呀都快五点了？你们快去吧。” 　　“你不去？”母亲顺手把菜放在了桌上，换了件外套，准备出门。 　　“呃，我……我就不去了，等会顾衍夕要过来。” 　　“啊……”父亲一脸八卦，“难怪把我们都赶走是吧？懂的懂的。” 　　向暖囧，他们到底是都在懂什么？ 　　等爸妈出了门，向暖一把提过桌上的菜篮子，心里正得意：真是太棒了，连食材都准备好了，让我来看看，高品位的母亲今天买了什么适合烛光晚餐的菜色。 　　洋葱、韭菜、胡萝卜…… 　　向暖每拿出一样，脸色就暗一度，这些东西，不说他本来就不吃吧，就算他吃，浪漫的烛光晚餐上炒了一把韭菜，又算怎么回事？ 　　抛弃这一大袋，向暖打开冰箱开始了疯狂搜索，终于，在角落里挖出了两块牛排，看了眼日期，还算新鲜。又飞奔到隔壁的蛋糕店买了个小蛋糕，顺便讨要了无数根蜡烛，虽然显得寒酸了点，但她只能安慰自己，条件有限，心意到了就行。 　　终于一切就绪，向暖给他发了个短信。 　　【今天下班后直接到我家。】 　　接下去，就是等待，但似乎天不遂人愿，刚才还只是阴沉的天空，此刻却下起了雷阵雨，还顺带着轰隆作响的雷声和闪电。 　　向暖一边煎着牛排，一边关注着窗外的情况。短信也没有回复，这让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焦急地踱步了大概有二十分钟，门口终于传来了敲门声，向暖飞奔过去开了门，果然，一张帅脸就这么结结实实地展现在了她眼前，虽然她嫌弃顾衍夕很多，从性格到口才，但是对于他的外貌这一点，她一直都是很从心的。 　　她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干嘛不回短信啊，外面打雷闪电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顾衍夕蓦然有些惊喜：“哟，还会担心我？” 　　“当然啦，都说雷最喜欢劈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了，你看你多危险。” 　　“……”顾衍夕脸一冷，突然又微笑着放下手里的公文包，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向暖你有胆再说一遍。” 　　“没胆，嘿嘿嘿。”向暖撒泼加耍赖地扯开他的手，冲进厨房准备把牛排拿出来。 　　顾衍夕这才把注意力移到餐桌上，眼睛顿时就亮了，走到桌边望了眼上面的蛋糕，又凑过头看了看厨房里正忙碌着的她，开心了三秒，却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向暖把牛排放到桌子的两端，有些羞涩地低着头：“你尝尝看，我做的。” 　　顾衍夕皱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切了一小块牛排，用叉子叉起，刚放到嘴边，却又停下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顾衍夕同志，你要不要也出门左转去治疗一下你的被害妄想症？” 　　“那你今天是被雷劈到脑子正常运转了？” 　　“我什么时候不正常了？” 　　“除了现在的其余所有时候。” 　　向暖努力遏制内心的煞气，无声地告诉自己：今天是个浪漫的日子！浪漫的日子！浪漫！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深呼了口气，向暖摆了个大大的微笑：“这位爷，小女子一片好意，您就委屈尝尝呗？” 　　顾衍夕眉眼一挑，含笑点头，这才将叉子上的一小块牛排一口吞下，咀嚼良久，在她期待的眼神里缓缓地吐出一句评价—— 　　“嗯。” 　　“嗯？”向暖囧，“这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啊？” 　　顾衍夕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向暖瞄了一眼，内心有些犹豫，她这是第一次煎牛排，并不是很想当小白鼠。但看眼前的小白鼠还活的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于是一口将它吞下。 　　颇有意外的，味道居然还好，虽然不算特别好吃，但也没到黑暗料理的地步。 　　“哇塞，我好有天赋。”向暖放心地坐到他对面，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嗯，有天赋。”顾衍夕很难得的没有反驳，并且吃的异常给面子，一口一口的，毫无间断，仿佛真的被雷劈坏了。 　　看他如此温柔，向暖一下感激之情爆发，低头羞涩地说：“剧本的事，谢谢你。” 　　顾衍夕刚好把一块牛排吃完，放下叉子，放松地瘫在椅子上，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为了谢我啊，才一块牛排，也太抠门了吧？” 　　向暖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啪嗒啪嗒小跑到他面前，爽朗地笑笑，突然一个泰山压顶，跳坐到他大腿上。 　　顾衍夕“嘶”了一声，伸手扣住她的腰际，表情奔溃：“你最好为你儿子的性命考虑一下。” 　　向暖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凑到他耳边：“我前一段时间看了一部韩剧，里面男主角生日的时候，女主角送了他好多无条件券，有无条件说嗯、无条件……” 　　“说重点。”因为刚才的灭子之灾，顾衍夕的表情还是不是太好看。 　　“我准备给你一张无条件原谅的券。”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上面只写了五个字：无条件原谅。“这样以后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把这种纸还给我，我就无条件原谅你，当然，出轨除外。” 　　“这张不要，换一个。”显然他并不需要。 　　“为什么？”向暖一愣，突然有些羞涩，“我也相信你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的，但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他笑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对不起你，即使没有这张券，我依旧有办法让你原谅。” 　　向暖眯了眯眼，语气无力，眼神涣散：“那你要哪个？” 　　“你刚才说过的那个。” 　　向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过什么，皱着眉试探：“无条件说……嗯？” 　　顾衍夕点头，随手从西装口袋的内部掏出一只钢笔，动作迅疾地把白纸上原有的五个字划得一干二净，然后把笔递给了她，说：“写吧。” 　　向暖狐疑地瞟了他一眼，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写下了“无条件说嗯”这五个字。 　　顾衍夕满意地点点头，把白纸折好，小心翼翼地收到西装口袋里，内心暗喜：这个小妮子，似乎又把自己卖了。 ☆、第四十四章 　　“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向暖自豪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屁丢屁丢跑到楼梯口，把事先也没怎么藏好就那么大咧咧放在楼梯拐角处的拼图拿了出来，藏到身后，颇有兴致地炫耀：“你猜是什么？” 　　顾衍夕满头黑线，拼图那么大，就算放在身后，她那个小身板挡住的也不过才三分之一，这跟挡住了老虎的一条腿，问你这是什么动物有什么区别？ 　　“我猜是壁画，敦煌偷来的？” 　　“错，是拼图！” 　　“哇！原来是拼图啊！一点都没看出来呢。”顾衍夕拍拍手，表情甭提多惊喜。 　　“你的演技也太浮夸了。”向暖白了他一眼，眼神还在两幅拼图上转，“时间有限，我只拼好了两幅……” 　　“时间有限？”顾衍夕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整个人都暴躁了，“向暖你前八年是都瞎了是吗？” 　　“这个……”她心虚地挠了挠后脑勺，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她做的不对，一直无视了他的心意，但是也不能全怪她吧？“谁叫你不明说的，我还以为是网上买的那种几十块一副的，你要是早点说拼图上的画是你自己画的，我不就会努力拼了嘛。而且谁叫你那么闷骚，一送就是九年，就不能换点别的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戳爆了他的爆点。 　　“要不是第一年的时候你骗我说已经拼好了，我之后的几年怎么可能继续送！” 　　向暖一愣，这才想起那件事情。 　　第一年，她生日过后大概一个月，闲聊时他似乎曾问过一句：“拼图拼好了没有？”当时她心里一惊，又不好意思说没拼，于是只能傻笑着应和说：“当然拼好啦，挺好看的，呵呵呵呵呵。” 　　“想起来了？”顾衍夕眯了眯眼睛，很明显，心里久压的怒气正在一点点烧起来。要不是因为她那句话，让他以为她明明看到了却装傻，是在暗示她对他并没有那层意思，他也不可能因为怕损伤两人的关系而迟迟不敢戳破那层窗户纸，导致两个人拖拖拉拉这么多年。 　　而后他每一年都送，她也每一年都说拼了，所以他也每一年都以为自己被她委婉拒绝。直到去年，他到她房间找东西，偶然发现那八个关得死紧的盒子，才明白这女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往事如烟往事如烟啊……”向暖摆摆手，果断将这件事略过，“不过你画上到底写了啥啊？九幅连起来是一句话对吧？要……怪？” 　　顾衍夕深深地吐了口气，大吼：“特么的你不识字吗？！第一幅上那是爱！不是要！！！” 　　“嗯？”向暖一怔，低头钻研起那字，看了许久才发现，好像确实是爱，“可是你这字也太……抽象派了吧。” 　　不过也不能怪他，就他□□年前那狗爬字，确实是这样的没错。 　　像是想到了什么，向暖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奔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脖子，笑得满脸得意：“所以你那一年就想向我告白的？” 　　“嗯哼，可惜有的人太笨。” 　　“那你现在和我说嘛。”很难得的，向暖居然撒气了娇，眼睛闪闪亮亮地盯着他：“爱什么什么怪，那句话，你亲口和我说。” 　　爱你这件事毫不奇怪？ 　　向暖脑洞大开，这是她最快想到的一句，正好九个字。 　　“我忘记了。”顾衍夕拍拍她的脑袋，一脸邪恶，“你慢慢拼。” 　　向暖冷哼了一声，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他的惊喜表情，不由得有些失望，于是故意刺激他：“最近没空拼，我要负责剧本改编的事情，会特别特别忙，你不要来烦我。” 　　“真巧，我最近大概也会特别忙。” 　　“你忙什么？” 　　“事务所来了个实习生。”顾衍夕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那实习生，他今天也不会回来得这么晚，“那人你也认识。” 　　听到他的语气，向暖心一沉，脑子里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 　　“陆璐？”她冷哼了一声，看到他点头，心里更是越想越气，“用意这么明显，我靠，早知道不带你去同学聚会了，我居然成了她和你结识的桥梁？陈世美他老婆都没我这么善良体贴了。” 　　“说错了两点。” 　　“嗯？” 　　“第一，结识的桥梁，并不是你。”顾衍夕笑笑，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你应该记得吧，艾科曾经有一段时间完全不愿意和我联络。” 　　向暖眼神一顿，立刻脑补出一出为女人兄弟反目的撒狗血大戏。 　　“因为他分手之后才知道，陆璐和他在一起，其实只是为了接近我。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芥蒂。” 　　向暖恍然大悟，难怪在同学聚会上，当她还对陆璐的动机保持怀疑的时候，他却已经那么肯定。 　　所以说起来，那时候，她喜欢艾科，艾科喜欢陆璐，陆璐喜欢顾衍夕，而顾衍夕，却喜欢她？向暖叹了口气，这么狗血的剧情，连她都已经不屑写了，居然还会在她身上真真切切的发生，世界，果然就是个圆球而已。 　　所以进一步说起来，其实在书店那一次见面，她就已经被像条死鱼一般被钓上了？也就是说，她真的阴差阳错地，安排了一次自己的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的重逢。 　　向暖捶胸顿足，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蠢的女人吗？大概是没有了。 　　不对，他不是说错的有两点？ 　　“那还有一点是什么？” 　　“还有一点。”顾衍夕神秘地笑笑，“你那不叫善良体贴，纯属智商不够。” 　　“你倒是智商够，那你说说啊，你准备怎么办？” 　　“某些人牺牲一下就搞定了。” 　　“谁？” 　　顾衍夕神秘一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猜。” 　　向暖：。 。 。 　　…… 　　经过半个多月的爆肝赶工后，向暖终于差不多完成了剧本的改编，并将初稿发给了季仲谦特地请来的大师级编剧莫久做一些具体的修改。 　　莫久哎，这种向暖平生都没想过会和她发生交集的大人物，此刻却发来了“我现在正好在KF娱乐，有空的话我们见一面，具体讨论吧？”的邀约，这不免让向暖产生了一种自己似乎可以以此营生了的错觉。 　　换了套正式一点的A字连身裙，还难得地化了妆，向暖呼了口气，直奔KF娱乐的大门。 　　在前台的带领下踏入会议室，她一下子被眼前的阵仗惊住了，因为里面不仅有莫久，还有童粤和艾科。 　　看上去三人聊得正兴起，她一时之间甚至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正对门口的艾科先一步看到了她，挥了挥手说：“向暖，这儿。” 　　她这才松了口气，朝里面的人客套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径直往艾科身边走去。 　　“向小姐是吗？我是莫久。” 　　“啊，莫老师，久仰。您叫我向暖或暖暖就行。”向暖礼貌地与她握手，她对莫久的印象，还停留在新闻上那高冷又沉默的样子，但此刻，偷偷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大约四十出头、笑容可亲、仪态大方的女士，向暖突然觉得好像并没有预想中的可怕。 　　“应该是我对你久仰才对。”莫久笑着摆了摆手。 　　向暖客套地微笑，吃过许垚一次亏的她，这次果然没那么蠢了，对于莫久所谓的“久仰”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深刻地了解：这都是社会的套路啊套路！ 　　“听说，剧本男主角的原型是向小姐的男朋友？” 　　向暖惊讶地抬眼：“您怎么知道？” 　　莫久神秘地使了个眼色：“刚才是猜测，现在肯定了，真羡慕向小姐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向暖微红了脸，心想：到底是娱乐圈的老油条了，套路这么丰富。 　　“什么？！原型是顾衍夕？”一旁的艾科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 　　向暖瞥了他一眼，自从知道艾科和顾衍夕之间的爱恨情仇之后，她似乎就把自己定位在了一个秘密圈高层的角色，阴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了，我了，但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别介意了啦。” 　　“介意？介意什么？” 　　“就是你的校花前女友和你在一起其实只是为了接近顾衍夕，于是你小心眼地赌气了好久不肯和他联络的事情啊。” 　　艾科脸一沉，瞟了眼对面俩人八卦的表情，不禁咬牙切齿：“我没有介意这个！而且！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描述地那么详细。” 　　“哇哦，艾科，想不到你的感情经历那么悲情啊。”一旁的童粤撑着下巴，满脸看好戏的表情，“以后要是红了被狗仔扒出来，你肯定立马红到发紫。” 　　除了艾科以外的三人默契地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向暖抚了抚胸口，许久才记起正事，边笑边问：“那你干嘛这么激动？” 　　艾科语带不甘地翻了个白眼：“以前打球就老是输给他，我好不容易交个女朋友，喜欢的还是他，好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我以为可以摆脱他的魔咒了，却在连续四年的校外辩论赛中连续四年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好好好不容易出了社会，我以为终终于可以摆脱他了，你却告诉我，我的出道之作居然是以他为原型？！你们这对虎狼是生来克我的吗？！” 　　向暖恍然大悟，思索了一会儿，点头，不甚在意：“那你可以选择不演啊。” 　　“……”艾科一怔，收回了青筋直爆的右手，搓了搓大腿，认命：“算了，我不和他计较。” 　　沉默地围观着一切的莫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瞬间亮了：“艾科，我觉得你的故事不错哎，下部戏，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以你为原型来写个角色？” 　　“什么角色？”艾科一听，立马来了兴趣。 　　“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经历世间百般挫折，却依旧顽强不屈的男子。” 　　艾科委屈地吐了口气，思索良久，指着向暖，只问了莫久一个问题：“能请到她男朋友来演这个苦命角色吗？” 　　“顾衍夕是律师，又不是演员。”不过说实话，顾衍夕要是能演这么个角色，她绝对比艾科笑得还欢。 　　“这我可是求之不得，可惜他不是会走这路的人。” 　　向暖一听莫久这话，感觉煞是奇怪，疑惑地看向她问：“莫老师，您认识我男朋友？” 　　“去年仲谦向我推荐他帮我打过一场侵权官司，算是有点缘分。” 　　“啊……”这男人，怎么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那么多官司。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挖掘他走演员这条路的，可惜，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 　　莫久摇头，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只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分散了心力。” 　　向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从来没和她提起过这件事…… ☆、第四十五章 　　聊了太久和剧本无关的话题，四个人好不容易才把楼正了过来，大概两个小时后，讨论会宣告结束，向暖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准备回家。 　　临走，莫久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向小姐，你下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对啊。”回答是这么回答，但其实向暖直到此刻才想起：对哦，没多久就要婚礼了！可是他俩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啊？婚纱照也没拍、婚庆公司也没定、连婚纱都没去试…… 　　“缺司仪吗？”莫久看似心情不错，还开起了玩笑，“我在做编剧以前可是专业的。” 　　“哪敢当啊。”向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不过婚礼您可一定要来哦。” 　　“那缺表演嘉宾吗？”童粤也朝她使了个眼色，“我最初可是靠唱歌红的。” 　　“那我的婚礼会被粉丝冲垮吧。”向暖才刚回答完，一旁的艾科又坐不住了。 　　“缺……”艾科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出自己能干什么，于是朝她抛了个媚眼，问：“缺新郎吗？” 　　向暖瞟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可以啊，如果你不怕被顾衍夕打死的话。” 　　“嗯，你没开车吧？我送你回去，顺便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向暖一惊，缩了缩身子：“你开玩笑吧？” 　　艾科爽朗地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太好骗了吧，我确实要去找他，不过是为了叙叙旧罢了，昨天就和他约好了。” 　　向暖松了口气，白了他一眼。 　　坐上艾科的车，径直往顾衍夕家去，向暖攥着安全带，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和陆璐还有联络吗？” 　　“陆璐？谁？”艾科一脸的失忆。 　　“你不会是创伤太大，所以选择性失忆了吧？”据说是有这种病症的，电视剧里常演。 　　艾科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啊，你说我前女友啊？你直接用这个代称就可以了，突然叫名字，我还真没想起来她叫啥。” 　　向暖囧：“你们还有联络吗？” 　　“好多年前就没了，怎么了吗？” 　　“她最近到顾衍夕工作的事务所当实习生了。” 　　“so？” 　　“你还不懂啊，意图明显啊，都怪你，干嘛不牺牲自己娶了她算了，也就不用祸害别人了。” 　　艾科一脸惊恐地侧头看向她，他出生二十七年都没听过如此强悍的逻辑和如此不要脸的要求。 　　“你放心吧，她这人吧，不算坏人，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便觉得自己值得最好的，也觉得最好的一定看一眼就会爱上她，看两眼就能直接怀孕。一句话形容，就是盲目自信导致的自我认知不准确，社会上简称：自恋。” 　　向暖一下笑开了，朝艾科竖了个大拇指：“谢谢，我心情好多了。” 　　“怎么，需不需要等哥哥火了之后去把她勾搭回来以解除你的后顾之忧？” 　　“算了吧，就你？向暖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听说KF娱乐对于艺人的风评可看重了，你要想继续混下去，就别太嘚瑟了。” 　　“嚯哟，你是在关心我妈？”艾科一阵感动，靠边停下车，伸手给了她一个浅短的拥抱，“我就知道，你比顾衍夕那个傻X善良多了。” 　　向暖赶忙推开他，却很意外的，丝毫没感觉到什么尴尬，大概是眼前男人惨兮兮的表情实在无法令她想歪，只觉得与他同病相怜，被顾衍夕欺压若干年的悲痛感，她懂。 　　“虽然我很赞同你的观点，但是你下次再突然抱我，我会打断你的猪爪子。” 　　艾科愣了几秒，突然趴在方向盘上大笑，向暖受了他的影响，也忍不住噗嗤了一声。 　　身旁的车门突然被一把拽开，向暖一愣，本能地侧头望去，只看见一张脸色铁青的帅脸。 　　“什么事这么好笑？” 　　向暖心惊，本能地吐出了三个字：“猪爪子……” 　　顾衍夕替她解安全带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不不不不。”向暖赶忙摆手，“我不是说你的手是猪爪子，我是说我们刚才在讨论……讨论今晚吃什么！我说要不吃猪爪子！” 　　“谁说要留他吃饭？” 　　“嘎？”向暖尴尬地朝旁边瞟了一眼，顾衍夕这话，说的也太不给面子了。 　　“啊，向暖，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旁的艾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出食指指着她，“你收到的那些拼图啊……” 　　“算了，我妈饭都烧好了，也不差一个人的量。”顾衍夕眯了眯眼，眼刀蹭蹭蹭地射向他。 　　艾科满意地点点头，开门下车。 　　…… 　　饭后，顾衍夕和艾科颇为神秘地进了书房，大概二十分钟后，书房大门依旧紧闭。 　　向暖探头探脑地望着，却不好意思去打扰。一旁的顾妈妈心里暗笑，走到厨房泡了两杯茶，递到向暖面前说：“给他们送上去吧。” 　　“好。”正和她意，向暖赶忙伸手接过，脚步轻快地迈上楼梯。 　　走到门口，她两手都拿着茶杯，只能动作别扭地用手肘敲门。手肘刚触及门，还没发出声音呢，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严肃的质问。 　　“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人言可畏，我没得选择。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尽可能弥补你。” 　　“我不要补偿，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你婚礼的那天晚上，要归我。” 　　“你别太过分。” 　　向暖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里闪过很多圈圈叉叉的情节，她不会是……无意中破坏了两个男人的美好感情吧？ 　　这样一回想，学生时代，他们俩倒是挺容易让人误会的，顾衍夕……难不成是双的？ 　　向暖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万念俱灰，心里噼里啪啦地，纠结着不知该假装不知道地离开，还是假装不知道地推门而进。 　　就在此刻，门啪嗒一声开了。 　　向暖呆愣在门口，全身僵硬，惊恐之余更多的是被戳穿的尴尬。 　　顾衍夕敏感地眯了眯眼，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纠结净收眼底。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停止你那大到堪比陨石坑的脑洞。” 　　“啊？”向暖尴尬地咽了口唾沫。 　　艾科显然并没有明白他俩之间的电闪雷鸣，看到救星来了，一把将她拉近了书房，指着顾衍夕沉痛控诉：“暖暖你来给我主持公道，我前女友骚扰他，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出卖我？” 　　“什么意思？” 　　“他居然把我的手机号给了陆璐！还暗示她我对她念念不忘！导致那女人刚才居然打电话给我说有空叙叙旧！” 　　“不好意思，我没有暗示也没主动给手机号。”顾衍夕无辜地耸耸肩，“我只提了一句你要成影帝了，她就开始想方设法地从我口中套出你的手机号，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善于说谎。” 　　“你他妈还不善于？！”艾科顿时炸了。 　　向暖这下明白了，总而言之就是顾衍夕为了摆脱陆璐的纠缠，很一针见血地抓住了她追名逐利的本性，为自己找了一个对于陆璐而言明显更具有吸引力的替罪羔羊。 　　“可是你为什么要他把新婚那天晚上留给你？” 　　艾科一愣：“你怎么知道？” 　　“呃，这个。”向暖挠了挠后脑勺，懊恼到想呕吐，怎么就把心里话问出来了呢！“我刚才……嗯，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点，我保证，就这一句。” 　　“那个啊，也没啥，他出卖了我，不得给我点补偿啊。” 　　“你不是说你不要补偿吗？！” 　　艾科又是一愣，眯了眯眼，咬牙切齿：“你特么不是说你只听到了一句？！” 　　“呵呵呵呵呵。”向暖笑得尴尬。 　　艾科温柔一笑，表情淡然地朝她摆了摆手：“我先走啦，至于那一晚是什么惊喜，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顾衍夕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跨出了书房大门，艾科回头，发现顾衍夕居然就站在门内，一副恭送的样子，不由得表情闪过一丝惊喜：“嚯哟，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不送。”顾衍夕嘴角扬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甚至隐隐的，艾科听到了一声落锁的声音。 　　向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动作，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转身，含着笑意迎面而来的那刻，达到了巅峰。 　　“你想怎样？” 　　他沉默着走到她面前，低头，伸手微微抬起了她的下巴，打量了一番，说：“很显然，你似乎对我还存在某些方面的误解。” 　　“嗯？”向暖一怔，立马了然，她不过是心里想想罢了，这都能被看出来？！“没没没。” 　　在他凌厉的眼神下，向暖怂了：“就、就刚才有一丢丢，就一丢丢，而已。” 　　顾衍夕点点头，动作迅疾地低头捕获她的嘴唇。 　　“嗯，你……你干嘛。”向暖微微挣扎了一下，但双手被他禁锢在背后，毫无反抗之力。 　　“很显然。”顾衍夕的嘴唇微微离开了两厘米的距离，轻笑着吐出了六个字：“消除你的误解。” 　　 ☆、第四十六章 　　“对了，有件事要和你说。” 　　事后，向暖满脸困意地趴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但重要的事情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什么” 　　顾大爷一脸吃完饕餮盛宴的满足状，靠坐在床头，右手轻轻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发梢。 　　“离婚礼就一个多月了，我们婚纱照都没拍呢。” 　　“离婚为什么要拍婚纱照？” 　　“啊？”向暖一下惊醒，瞌睡虫消失无踪，等看到他脸上调侃式的笑意、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顾衍夕稳稳地抵挡住她的攻击，摸了摸她的脑袋：“开玩笑的，我妈早就预定好了，但是前一阶段都比较忙，就推迟了一点，你要是有空了的话，这周末就可以。” 　　“好啊好啊，那我们去哪儿？” 　　看到她满怀期待的眼神，顾衍夕愣了几秒，突然闪过一丝歉疚：“我的年假已经被许垚作掉去农场养猪了，所以时间上有点紧张，出国……” 　　向暖瞟了他一眼，满是嫌弃：“出什么国啊，崇洋媚外。” 　　“那……” 　　“去古镇好不好？小桥流水的，可美了，我一直想去都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好啊。” 　　“而且听说去这种古镇旅游，每走三米就能遇到一位外国帅小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衍夕：( ω ) 　　一个翻身而上，顾衍夕轻扯嘴角：“有精力说这么多话，看来你也不是很累。” 　　…… 　　拍摄婚纱照要带的东西和人都比较多，因此最后选定的小镇离家不远，也并不如乌镇等古镇有名气，但小桥流水、白墙黑瓦的美景，却是丝毫不少。 　　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向暖却是第一次来，因为爸妈本来就是在小镇长大的，毕业后才留在了城市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所以每次她提出想去古镇旅游的时候，高冷的母上总会甩她一个白眼说：有什么好玩的，我都看腻了。 　　于是，心里的小火苗被一点点地浇灭。 　　下了车，深秋的天气居然很给面子，些许的微风，阳光普照却不刺目，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最淳朴、最天然的泥土芬芳，可能是没有怎么被开发过的原因，除了当地的居民，只有零星不多的商铺和游客。 　　甚至，她还能隐约听到几声鸟叫声。 　　“啊，果然很美。”她伸出双臂，环抱大自然。 　　顾衍夕瞄了她一眼，轻笑：“没有你美。” 　　嘶……旁边的摄影师、化妆师和助理顿时感觉酸到牙疼。 　　向暖微红着脸，伸出拳头捶了捶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袖子往前走，脸上有些尴尬、有些羞涩。 　　把行李放到预定的客栈，休息了一会儿，向暖开始了长时间的化妆和换装。 　　大概一个小时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随即，顾衍夕穿着正式的黑色礼服闲适地晃了进来，向暖本能地回头，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时间仓促，他们连礼服都只是自己在家试了一下，所以这一次，是彼此第一次看见对方穿着结婚礼服的样子。 　　向暖以前逛微博的时候，看见过一些照片，拍摄的是新郎第一次看见新娘穿上婚纱的样子，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令人动容，即使不曾参与那些人的人生，但似乎也能体会到那份爱意。 　　但此刻，她居然觉得，不管是哪一位的表情，都比不上眼前这位的，令她感动。 　　因为……他居然开始丧心病狂地大笑，比她撞上他家玻璃落地窗而肿了鼻子那次还夸张。 　　“不好看吗？！”向暖顾不得腮红打到一半，索性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叉着腰直视他。 　　“咳。”顾衍夕平静了一下，憋着笑意：“不看颈部以上的话，还好。” 　　向暖一愣，伸手抓过一旁的镜子，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腮红打了半张脸，因为她刚才急促的转身，在脸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红痕，就像古装剧里的钟无艳，发型还没弄，大喇喇地露出了一个硕大的额头，更是显得落魄。 　　“不好意思啊，向小姐，你转身转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收回手。” 　　“没……没事，是我一时大意忘记了。”羞愧地低头，向暖回过身，不再说话。 　　顾衍夕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和刚才的爽朗大笑，完全是不一样的两面。 　　洁白的婚纱，他从不曾觉得有多好看，但穿在她身上，即使只是一个背面，似乎都值得卖十倍的价格。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有所谓“激动”的心情。 　　“顾……”化妆师不经意地朝旁边瞟了一眼，在清楚地看到他眼眶里微微的潮湿时，本能地开口提醒。 　　嘘！顾衍夕伸手做了个手势，轻轻摇了摇头。 　　化妆师了然地轻笑，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顾衍夕走出了房间，因为他刚才的嘲笑行为，向暖故意无视了他。 　　等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化妆师才含着笑意开口：“向小姐，真羡慕你，有个那么好的老公。” 　　“好？”向暖冷哼了一声，不屑：“你是指他刚才丧心病狂的笑声吗？” 　　“不，他刚才……”化妆师停顿了一下，想起他刚才的暗示，大概不是很想让新娘知道，那她出于职业操守，也自然不好乱说，于是微微一笑，只是模棱两可地提了一句：“他后来安静看着你的样子，眼神里都是爱。”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我前男友身上获取的经验。”化妆师笑笑，手上打腮红的动作丝毫没受影响，“就是因为试婚纱的时候没在他眼神里看见一丝这种情绪，所以我们不久后就分手了。” 　　“眼神……真的能看出爱吗？”向暖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们相处的时候，不互损就很好了，哪还有时间关注眼神。” 　　“下次不妨注意一下，眼神是心灵的窗户嘛，相信我，你会发现很多东西的。” 　　“好，谢谢。”向暖仰头，朝着化妆师微微一笑。 　　就在热聊之际，顾衍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房里，把一小包饼干往她手里一塞，说：“先吃点。” 　　“不要。”向暖皱眉，还了回去：“好不容易画好的妆。” 　　“不吃你等会儿要是饿昏不要求我背你回来。”顾衍夕皱眉的时候，表情还是很可怕的。 　　“谁要你……” 　　向暖本能地呛声，耳边却突然回想起化妆师刚才的那句“注意一下眼神。”她闭上了嘴，静静观摩着他紧蹙的眉头和严肃的眼神。 　　看着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倒不是因为看出了爱，而是觉得……他还真的挺帅的。 　　“你干嘛？”顾衍夕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还挺帅的。” 　　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的表情，向暖冷哼了一声：“此刻是不是觉得和我这种品德高尚的人相比，你的人格显得很低贱？” 　　“品德倒是看不出，不过你的视力最近好像好了一点。”顾衍夕瞟了眼她大腿上完全没动的饼干，最后警告：“我先出去了，快点吃，脑子坏了就算了，不要连胃都饿坏了。” 　　“qie~”向暖耳朵里的过滤器又本能地开启了，感觉自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我吃东西没关系吧？” 　　化妆师笑着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吃吧，我等会儿再帮你补补妆好了。” 　　“那就好。”向暖这下才没了顾虑，拆开包装袋就是一大口，为了把自己塞进婚纱，她连早饭都没吃，一边吃还一边满足地感叹：“我之前听说新娘化完妆、穿上婚纱之后都是完全不吃东西的，原来也没这么夸张嘛。” 　　化妆师无奈地轻笑，欲哭无泪。 　　其他新娘确实都是不吃的啊！但是眼前这位……她能不给吃嘛。不给吃，那位凶神恶煞的新郎大概会当场把她扫地出门吧！ 　　看了眼向暖已经完全花了的唇彩，化妆师抿了抿嘴唇，无声又哀怨地叹了口气。 ☆、第四十七章 　　又一个小时过后，终于一切搞定，向暖重重地吸了口气，却发现腹部紧得根本容不下一丝多余的空气，活生生把吸到一半的空气又吐了出来，她抱着硕大的婚纱裙摆，踉跄地步出房间。 　　前半部分的拍摄还算比较简单，因为都是比较自然、接地气的画风，没有强制性要求摆什么动作，等到了后半部分，两个人开始愁了。 　　“来，新郎新娘面对面站，很简单的动作，就对视就可以了，眼神里要流露爱意。” 　　噗…… 　　一看到顾衍夕的眼神，她就正经不起来啊，她今天大概是真的和眼神过不去了。 　　“新娘别笑，新郎别太僵硬。” 　　向暖闻言，立马憋住了笑意。 　　“你再笑我把你从桥上扔下去。”顾衍夕出声警告。 　　向暖毫不care地白了他一眼：“你有脸说我，脸僵得都快赶得上埃及法老了。” 　　顾衍夕眯了眯眼，表情严肃，而另一位自然也是怒目直视，毫不相让。 　　电光火石间，摄影师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单反，叹气道：“你们是来拍婚纱照的还是来打架的？” 　　向暖一下惊醒，最后瞪了顾衍夕一眼，侧过身道歉：“不好意思，只是……能不能不要拍对视的画面？” 　　“那好吧。”毕竟顾客是上帝，但这对新人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但是之前拍的都是偏好玩的，总归也要拍点浪漫的吧。” 　　“没关系，都是好玩的也行。”她算是已经看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嗯，那大家休息一会儿吧，再商讨一下。”摄影师坐在小板凳上，忧郁地喝起了水。 　　向暖叹了口气，哀怨到膀胱极度敏感，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低低地说：“我去下洗手间。” 　　“嗯。”伸手替她拾起裙摆，顾衍夕实在是搞不懂，婚纱就婚纱，搞那么长的尾巴是干什么。 　　即便是后面被卷起，从向暖的视角看下去，却依旧看不清台阶，只能扶着一旁的石栏杆，凭着直觉摸索。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以为前面就是平地了，向暖松了口气，自如地往前迈了一步，却未想哪里是平地，明明还有一级，于是整个人都往前跌了出去。 　　幸好顾衍夕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她踉跄了一下，扶住了他的手臂，才不至于跌倒，但右脚还是因为这个动作而轻扭了一下。 　　向暖发出了一声疼痛的轻哼，顾衍夕眼神顿时严肃了起来，蹲下身撩起她的裙摆。 　　“我没事啦。”感觉他的蹲姿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向暖有些尴尬地放下裙摆。 　　顾衍夕显然并没有相信她的话，但脚踝处从外表看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他站起身，眼神依旧严肃。 　　就在她抬脚准备迈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瞬间腾空。眼神轻晃了一下，才发现他就这么把她抱了起来，而她的裙摆，因为他的动作而散了开去，刻意般地铺在石桥的台阶上。 　　摄影师嘴里的水还没咽下，看到这场景，立马拿起一旁的单反，迅雷不及掩耳地啪啪啪拍了无数张。 　　耳边都是快门声，但两人此刻明显已经感觉不到。顾衍夕侧头看向一旁的摄影助理，只说了一句话：“麻烦帮她卷一下裙摆。” 　　“好。”助理赶忙跑了过来，看摄影师给她做了个OK的手势，这才放心把裙摆收起来，乖乖地跟在两人身后离开了。 　　幸好扭伤并不严重，向暖只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生龙活虎了，顾衍夕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假装，这才同意继续拍摄。 　　但是，后面的拍摄，在男主角的蛮横要求下，基本上都变成了坐姿。坐在桥上、坐在河边、坐在乌篷船上……反正都是坐着。 　　到傍晚时分，外景的拍摄算是完成了，之后就只要回去补拍一些内景就可以了。也就是说，接下去的一夜一天，她可以尽情地玩了！ 　　然而，现实如果会按照人预想的顺序发展，那也就不叫现实了。 　　换上便服，和顾衍夕手牵着手漫步在月光下、小桥边，难得没有打架的时候，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浪漫，如果……没有那凌冽寒风的话。 　　十月，明明还不算冬季，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小镇缺少热岛效应，入了夜之后的气温简直低得令人牙颤。 　　彼此对视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很默契地转身离开了小河边。 　　咔嚓。 　　一声明显的快门声，还附带自以为不明显但差点可以照亮整个地球的闪光灯，令顾衍夕停住了脚步。朝身后瞄了一眼，果不其然是一片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刚才是什么？”向暖一惊，本能地扯紧了他的衣袖。 　　“你说呢？” 　　“可是晚上不拍摄啊……难道摄影师那么敬业？” 　　顾衍夕对她的智商绝望，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向暖一下演技爆发，推开他直吼：“顾衍夕！这婚我看你也是不想结了，你留在这儿当你的乘龙快婿去吧！花心大萝卜！” 　　“我让你演一下，不代表你可以随意人参攻击。”顾衍夕眯了眯眼，表情冰冷。 　　向暖仗着背对后面，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压低了嗓门说：“我演的好吧。”难得可以假公济私地骂他，不好好把握这机会怎么行。 　　“演得也太浮夸了，我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女儿。” 　　向暖：。 。 。 　　身后传来了一句隐隐约约的吐槽，在这掉根针都有回声的黑夜里，伴随着冷风，清楚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 　　这下向暖明白了身后人的身份。 　　满脸黑线：“妈，你声音太大了，出来吧。” 　　这智商，有比她好到哪里吗？不对，她干嘛攻击自己…… 　　隐藏在转角的人终于现了身，向暖回头，才发现原来不止一个。 　　“爸，叔叔阿姨，你们怎么……？” 　　“我们怎么会来？” 　　“你们怎么会和我妈一样无聊？！” 　　“就是，不仅无聊，还蠢。”向爸爸摇摇头，一脸鄙夷：“哪有人说话说那么响的。” 　　“你还说我？是谁把拍摄模式误当成摄影模式的！”向妈妈叉着腰，高冷形象一去不回。 　　“爸妈，叔叔阿姨，你们是来……？” 　　“旅游！” 　　“开会！” 　　“聚餐！” 　　“……” 　　顾爸爸到底是教授，和其他语无伦次的三个人相比，显然就淡定从容多了，只见他拍了拍蹭上了些许石灰的西装袖子，微笑回答：“这种大事，你们居然丝毫不和长辈打报告，是不是太不给长辈面子了？” 　　向暖一愣，扯了扯顾衍夕的袖子：“你没和爸妈说？” 　　“我以为你会说。” 　　向暖囧，回过头：“爸妈，叔叔阿姨，你们来多久了？” 　　顾妈妈摆摆手：“还好还好，我们刚到。” 　　她没有眼力见儿的吧：“对，也就刚到了大概十个小时吧。” 　　“……”向暖算了一下，他们是上午十点到的，现在是晚上九点，也就是十一个小时。“我们刚到你们就来了？！那也就是说下午你们一直在隐藏拍摄？” 　　“对啊，婚礼上绝对不缺视频素材了。”向爸爸对于自己的摄影技术可谓充满信心，刚才绝对只是失误。 　　“天哪。”向暖一拍额头，脑子里迅速开始回想自己一下午都干了些什么：摔跤、斗嘴、NG…… 　　相比于向暖的不淡定，顾衍夕明显就继承了父亲的冷静因子，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直到回了酒店，发现自己和向暖订的房间，正好夹在两家长辈中间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当然，摄影师显然更无力，因为从他们回到客栈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四个人硬逼着交出了电脑里的原片，并且丝毫没有把电脑还给他的趋势。 　　这家客栈是木质结构，本来隔音效果就不比城市里的水泥墙，直到凌晨一点，顾衍夕还是能清楚地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的讨论声。 　　喜糖到哪里订、结婚之后多久要孩子、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再这样讨论下去，顾衍夕觉得，他和向暖退休之后要住哪儿估计都能被安排好。 　　看他翻身下了床，向暖带着些许困意问：“你去哪儿？” 　　“洗手间。” 　　“哦。”她重新闭上眼，直到听到关门声，才突然想起：不对啊，去洗手间需要出房间吗？ 　　大概三分钟后，顾衍夕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向暖眯了眯眼睛，表情严肃：“你是不是出去偷吃了？” 　　顾衍夕瞄了眼墙上的钟，掀开被子，覆身而上，笑得冷冷的：“我不过才出去了几分钟，你对我的能力到底存在什么误解？” 　　“咳。”向暖脸一红，有点慌乱，“没、没有误解。” 　　他低头，却被她狠狠捂住了嘴巴。 　　“隔音很差……”说到这个，她才突然想起，“哎？怎么隔壁的讨论声突然停了？” 　　“因为我刚才去前台了。” 　　“啊？” 　　“投诉隔壁扰民。” 　　“……” 　　 ☆、第四十八章 　　搞定了婚纱照，向暖忐忑的心总算安稳了一点，又开始有些闲暇时间做些无聊、枯燥、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比如：剩下没拼的七块拼图。 　　去小区门口的奶茶店买了杯豪华版，向暖一边喝着一边往家走，准备下午和拼图大干一场，但刚走进小区，便见居委会的李大妈含着热情的笑意迎面而来。 　　李大妈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便你和她不熟，但以她在小区的知名度，不算网红也算个“区红”，你要是不和她打招呼，那明天你“没礼貌”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小区。但如果你让她开心了，她也是非常乐于助人的，比如上次，向暖就因为主动和她打招呼，被连着介绍了三个相亲对象。 　　“李阿姨好。”李大妈明显比她妈年长，但这种时候，叫阿姨总归是不错的。为了名声，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果然，李大妈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哎哟，暖暖啊，你可真有礼貌，哎对了，听说你要结婚了？” 　　“是啊，下个月八号。”向暖礼貌地微笑，“请帖到时候会送到您家的，可一定要来哦。” 　　“好好好。”李大妈满意地点头，聊得兴起，突然像是想到了个什么问题：“哎，正好，暖暖啊，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租拼图的？” 　　“啊？为什么要租拼图？” 　　李大妈啧啧了两声，貌似很苦恼：“这不小区为了搞文体建设，准备弄个青少年小组拼图大赛嘛，但是你知道的，我们小区经费有限，这么些拼图，买买还是要点钱的。” 　　“啊。”向暖点头，本能地指了指背后，“那边有个……”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亮，果断闭上了嘴，沉默了几秒钟，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看似温柔实则阴险的笑意。 　　“李阿姨，我家正好有好几幅拼图，而且图案都差不多，方便……嗯，凸显比赛公平公正的原则，您看行不行？” 　　“哎哟那可太好了！”李大妈顿时笑得像朵盛开的向日葵，不知道顾衍夕看到，会不会喜欢？ 　　“当然，但是有个不情之请。李阿姨，拼完了之后的成品，可以还我吗？” 　　“当然啦，别担心，这年头谁要拼图啊，他们可都是冲着奖品才参加的。” 　　“还有奖品？”不是说经费有限吗？！向暖的好奇心一下起来了，“是什么奖品啊？” 　　李大妈神秘一笑，凑到她耳边回答：“笔记本……” 　　“那也没多……” 　　“电脑。” 　　向暖一怔，表情瞬间无语，这叫经费有限？ 　　“哎呀都两点了，要来不及布场了，暖暖啊，现在方便去你家拿吗？晚上就要比赛了。” 　　“当然当然，李阿姨您跟我来吧。” 　　怀抱着天上咋下个大馅儿饼的激动心情，向暖一路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并深切地感受到了一个真理：人家都说谈恋爱的女人智商是负的，但是她的智商，居然不减反增，这场恋爱，真是谈得太值了。 　　把抽屉里剩余的七个盒子郑重地交到了李大妈手中，望着她满意离去的背影，向暖的心里却突然后知后觉地升起了一起担忧。 　　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不行，还是盯着点比较好。 　　向暖想了想，本能地拨了个电话，当然不可能是顾衍夕，这种歪门邪道的做法，当然不能让他知道。 　　“喂，小安安……” 　　“怎么了？”听到她这种类似撒娇的语气，筱安本能地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听她把整个故事简要说完，听筒里传来了筱安的一丝阴笑：“向暖，你完了。” 　　“为什么？” 　　“居然把顾衍夕送你的礼物贡献出来当比赛用具，你难不成还指望他夸你一句机智？” 　　“我……”向暖咽了口唾沫，心里开始发慌，“那我实在是不可能在婚礼前把那七幅拼图都拼完嘛，不快点知道那拼图里隐藏的秘密，我婚都结得不踏实。” 　　“你的智商离家出走了吗？” 　　“什么意思？” 　　“你不会把有字的那几块找出来，然后只拼那几块嘛！！！” 　　向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吧，她承认，谈恋爱的女人，智商果然是负的。 　　但是东西都给出去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那这样吧，筱安，今晚你陪我去看比赛吧？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也好及时挽救一下。” 　　筱安冷斥了一声：“你少来，你把我卖给那娘娘腔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不也是阴差阳错地促成了一段好姻缘？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去告诉许大哥，你偷偷给他的猪找了对象！” 　　“你！” 　　手机里只传出了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但是沉默之中，向暖些许还能听出些剧烈的喘息声，大概十秒过后，筱安妥协了。 　　“什么时候？” 　　“今晚八点，我家见。” 　　向暖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再一次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不不不，她的智商，还是暂且在线的。 　　…… 　　晚上七点五十九分，筱安的车准时停靠在了向暖家的门口。两人走了大概十分钟，便到了比赛的场地——老年人活动中心。 　　比赛设置在活动中心的空旷水泥地上，没有布景、没有舞台，只有用白色粉笔画下的七块区域，以及在各自区域里等到比赛开始的祖国未来的花朵们。 　　但即使这样，周边还是围满了观众，有参赛者家属、晚上来运动的老人，以及……刚在这块场地上跳完广场舞的阿姨们。 　　气氛好一个热火朝天。 　　到底是人多，一个小组有三个人，没到两小时，快的那几个组就已经完成了大半，就在向暖忐忑的心渐渐放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她就算聋了都能猜到是谁的声音。 　　“比赛好看吗？” 　　向暖僵直了身躯，极度缓慢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顾衍夕的脸，离她不足一米的距离。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任谁看上去，都是一个完美男友，但只有她知道，这笑意下隐藏的潜台词就是：向暖，你死定了。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去你家找你，阿姨说的。” 　　向暖在心里默默低咒了一声，他妈可真是猪队友！这真不是脏话！ 　　“呃，我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向暖傻笑着，扯起他的袖子就往回走。 　　顾衍夕眯了眯眼，脚步没动，倒是伸出脑袋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比赛用的拼图……倒是很眼熟啊。” 　　“拼图嘛，都长差不多的。”向暖就差把自己挂他身上了。 　　好死不死的，身后传来了主持人热情的欢呼声：“好了！已经有三个小组完成了拼图，这样我们的前三名也就角逐出来了，还没有完成的小组可以继续完成，我们会有纪念小礼物送出，在此也感谢小区向暖小姐的热情赞助，我们把拼图装裱好过后会送回您手中。” 　　场上响起了观众的鼓掌声，向暖憋着嘴看向顾衍夕冷淡的表情，心里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向暖推着借来的小推车，载着七幅拼好的拼图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衍夕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最尴尬的，莫过于筱安了。 　　她扶着小推车的手柄，无语地低咒：“你俩闹情绪就闹嘛，关我什么事啊！” 　　“小安安，我该怎么办？”望着眼前透露着冷淡气息的背影，向暖的心七上八下。 　　还是不忍心，筱安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啦，男人嘛，你多撒撒娇就搞定了。” 　　“真的？” 　　“当然，如果撒娇不行，就再……那啥一点。” 　　“那啥是啥？” 　　“就是……”筱安在月光中给她使了个眼色，“那啥啊。” 　　向暖顿时秒懂了，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红色。 　　回到家，筱安迅雷不及掩耳地跳上驾驶座疾驰而去，留下一脸蒙圈的向暖，和顾衍夕呆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顾衍夕望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一把抱起那硕大的拼图往里走。 　　向暖三步并作两步地蹦到他前面，替他开好门、替他扶着拼图、替他准备好拖鞋、替他去倒水…… 　　她敢肯定，她这辈子，最温顺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顾衍夕放下拼图，望着她忙前忙后的背影，不动声色地轻笑了一声。 　　蹲下身，轻抚过角落里的那个“爱”字，曾经的记忆，像放电影般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拿着杯子站在他身侧，看到他眼神里蕴含的深情，向暖不由得更愧疚了，她真的错了，就算自己拼不完，也不应该借他人之手的。 　　“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她低下头，紧咬着下唇。 　　顾衍夕闻言站起了身，轻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在看到她微湿眼眶的瞬间，不由得有些慌了。 　　“我吓到你了？” 　　“啊？”向暖愣了愣，连他温柔地替她擦去了眼泪都没感觉到。 　　“其实……”顾衍夕的表情微微带着些尴尬，“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得到答案，我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说实话，他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耐性把它们拼出来的。 　　“为什么要应对？”向暖一愣，难道那句话不是表白的？ 　　顾衍夕抿了抿嘴唇，让开了身子。 　　向暖飞快地蹲下身，一幅幅看过去。 　　爱、爱、爱、爱、爱、你…… 　　连看了六幅，和之前的第一幅连起来就是：爱爱爱爱爱爱你。 　　向暖一阵感动，原来，那七年，他是怀抱着这种心情送出的拼图，而她居然一无所知。 　　不对，那后面两年是什么？ 　　她翻到最后一幅，角落里的字不一样了，是一个“才”字。 　　那和之前的连起来就是…… 　　爱爱爱爱爱爱你……才怪？！ 　　向暖愣了好几秒，回过头，大吼：“顾衍夕！！！” 　　“你不能怪我，谁叫你是榆木脑袋，七年了都还一无所知！” 　　那是在第八年，他发现她居然根本一幅都没拼过，这才心生恶意地把原定的字换掉了。 　　“我不管我要把后面的两幅扔掉。” 　　“你敢。” 　　向暖瘪了瘪嘴，表情带了些委屈。 　　顾衍夕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橱柜上拿了只黑笔，蹲下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笔一挥，上面的“才”字瞬间变成了“不”，站起身走到之前挂在墙上的第九幅拼图前，又是大笔一挥，“怪”字瞬间变成了一个……不太像“悔”字的“悔”字。 　　向暖望着那怪异的字形，却反而忍不住笑了。 　　“哪有你这样的啊。” 　　顾衍夕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和你把钟调慢一个小时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差不多的。” 　　人生，谁说一定要按照套路走呢？ 　　向暖推了推他的胸口，怒意顿消：“但是我还是该和你说声对不起，我不该贪图方便走捷径的。” 　　顾衍夕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算了，其实我该庆幸你还能想到这种方法，说明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有不笨的可能。” 　　“你再说一遍。”向暖扬起拳头，装腔作势地瞪着他。 　　“傻。”顾衍夕掐了掐她的脸蛋，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向暖恶意地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在他的轻呼声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你敢再咬就试试。”他贴着她的嘴唇，咬牙切齿。 　　“试试就试试。”她得意地笑，不怕死地又咬了一下。 　　气氛正火热着，门突然嘭地一声被打开，门口的两人望着大厅里抱作一团的小情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顾衍夕顿了顿，朝门口望了一眼，瞬间恢复冷静。 　　“叔叔，阿姨。” 　　向暖就没这么淡定了，被顾衍旭看到也就算了，被自己的爸妈看到，简直尴尬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侧着身子，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肯抬起。 　　“呃，这个……”向爸爸显然有些尴尬，还没有找好措辞 　　反而是向妈妈，一脸的见怪不怪，摆摆手，一把把自己老公扯上了楼。 　　大厅里陷入了寂静，顾衍夕轻咳了一声，低声建议：“明天……要不去看看新房吧。” 　　向暖本能地抬头：“这么快就搬吗？我还没做好准备。” 　　“那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别怂。” 　　“……搬，马上搬。” 　　 ☆、第四十九章 　　但新房不是你想搬，想搬就能搬。 　　按照习俗，还是必须等到新婚之夜才能真正住进去。 　　于是向暖等啊等啊、顾衍夕压抑啊压抑啊……终于，等到了婚礼那天。 　　由于太过紧张，向暖甚至没意识到仪式是怎么开始的，只觉得它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便开始了，也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便结束了。 　　一切流程都很顺利，除了她妈的表现，这真的真的不是粗话！ 　　她见惯了在婚礼上潸然泪下的母亲，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婚礼上催着司仪快点快点的母亲。 　　似乎生怕耽搁一秒，就会蹦出一个第三者，带着顾衍夕私奔而去。 　　但是不管怎样，婚礼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烈氛围中，也算顺利地结束了，正当两人坐上车准备前往新房的一瞬间，向暖突然想起了一段久远的对话。 　　“我不要补偿，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你婚礼的那天晚上，要归我。” 　　“你别太过分。”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攥紧了顾衍夕的袖子，紧张地问：“你还记不记得？艾科说今天晚上你要归他的。” 　　顾衍夕皱眉，这句话怎么越听越不对。 　　他的表情，更是让她紧张了起来。 　　顾衍夕见状，拍了拍她的手背，轻笑着安抚：“放心吧，他应该是没有空管我们了。” 　　“什么意思？” 　　顾衍夕朝窗外示意了一下，向暖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艾科正被陆璐拦着呢，虽然听不到他俩在聊什么，但艾科的表情，看得出他很不耐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位吃瓜群众似乎进入了这场战局，向暖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位长发飘飘的姑娘，才发现那居然是艾科的经纪人，大概是去劝架的吧，向暖猜测。 　　但是下一秒，向暖整个人就“轰”地一声爆炸了。 　　因为艾科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搂着经纪人的腰，强硬地吻了下去，然后三秒后，陆璐怒气冲冲地转身而去，接着再三秒后，他便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向暖并不太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因为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婚车居然启动了！ 　　她留恋地回头，却发现那两个人，居然就在几秒钟之内，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厉害了。”向暖忍不住惊叹，“艾科要上头条了。” 　　“不会的。”顾衍夕笃定地遥遥头。 　　“为什么” 　　“不够红。” 　　“……”真够直接。 　　托陆璐的福拜托了艾科这个魔咒，两人终于有了专属于两人的新婚之夜。 　　向暖洗完澡，躺在偌大的婚床上，脸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润，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耳边环绕着浴室里传来的隐约流水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过去的一幕幕，向暖攥着被子，心跳在空荡的房间里扑通扑通地回响。 　　咔哒一声，她的心随之被提起。 　　他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这场景，向暖也算看过好多次了，但这次，毕竟是新婚之后的第一次，特别是搭配房间里这喜气洋洋的氛围，她更紧张了。 　　顾衍夕望着她红彤彤的脸蛋，轻笑了一声，随意擦了擦头发便扔下毛巾钻进了被子里。 　　“你头发……” 　　“没关系。”他丝毫不受影响，径自轻吻着她的嘴角。 　　“不行，明天会感冒的。”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向暖：。 。 。 　　这逻辑，她实在是无法反驳。 　　闭上嘴投入这火热的氛围，就在一切就快水到渠成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向暖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但基本智商还是有的。 　　“别管他。”这位却显然已经没有了智商。 　　门铃响了好几次都没人去开，门外的人显然不耐烦了，采取了打电话加按门铃双重进攻的方式。 　　在那两种声音袭击大脑的瞬间，顾衍夕清醒了。愣了好几秒，他低咒了一声，抱着她缓了好几十秒，这才认命地下床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向暖拍了拍滚烫的脸颊，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平静了一些。坐起身，她套上睡衣，迷迷糊糊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客厅。 　　门一开，两人默契了叹了口气，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你来干嘛？”顾衍夕望着门外的艾科，眉头皱的堪比一团乱麻。 　　“你别假装失忆啊。”他抬手，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袋，笑了，“暖暖，今晚借一下你老公，不醉不归。” 　　向暖愣愣地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今晚的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笑着，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没、没关系。”这种时候，她已经不忍心再拒绝他了。 　　顾衍夕瞟了眼艾科的表情，认命地叹了口气，侧身摸了摸向暖的脑袋，带着些尴尬和犹豫说：“你先去睡吧，我……” 　　“我懂。”向暖用余光看了艾科一眼，不由得有些担心，于是凑到顾衍夕耳边，轻声地提醒：“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安慰他一下吧。” 　　“放心吧。”他点头，看着她走进房间关上门，这才重新转过身，摇摇头，无奈地让开了道：“进来吧。” 　　艾科显然已经喝了一些，走路都有些摇晃，把袋子里的啤酒往沙发上一扔，他随即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顾衍夕开了瓶啤酒，坐到他身边，自顾自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换到了体育频道，但却把音量调为了零。 　　“你不是都看到了嘛，还问我干嘛。”艾科闭着眼，一脸疲累。 　　顾衍夕低笑了一声：“你可真够胆子大的，陆璐这种都没搞定，还敢去惹个更恐怖的。” 　　“我……我那不是被陆璐逼急了嘛。”艾科揉了揉眉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跃而起，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认识她？” 　　“以前去KF的时候遇到过两次，第一次，她在骂人，第二次，她在打人。” 　　艾科呆愣着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仿佛拔了老虎的胡须。 　　“觉得她很可怕？”顾衍夕低笑着摇了摇头，“人，很多时候都会看表面，其实我没说的是，她骂人，是因为那个下属装病推脱工作，她打人，是因为，上司想要对她做出一些……过分的举止。” 　　“后来那个上司呢？” 　　“听说被开除了。” 　　只是“想要”就被开除，那他这种岂不是……要杀头？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顾衍夕放下手中的啤酒，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安慰：“其实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人家不过是未遂，就被打了，你个遂了的，现在居然还完好地坐在这儿，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说明……”艾科倒抽了一口冷气，“说明她肯定在策划着更可怕的复仇计划！” 　　“少看点脑残电视剧。”顾衍夕白了他一眼，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最多再两分钟！他默默地在心里发誓。 　　“那说明什么？” 　　躲在卧室房门后偷听的向暖实在是受不了这榆木脑袋了，她嘭地一声打开房门，对着不远处已经有些微醺的男人大吼：“说明她喜欢上你啦，笨蛋！！！” 　　艾科浑身冰冻了三秒，然后……杯啤酒呛到了。 　　疯狂咳嗽了大概一分钟后，他终于恢复了平静，有些尴尬地放下手里的啤酒罐，他抓乱了自己一头定过型的黑发。沉默了一会儿，他起身，朝向暖轻扯了一个笑意，迷茫着朝门口走去。 　　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僵持了几秒，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身对着俩人说了句“谢谢”，脸色的醉意不复存在，反而透露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而后，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嘭地甩上了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向暖在看到顾衍夕脸色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意时，瞬间恢复了清醒状态，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地解释：“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顾衍夕轻笑了一声，又瞟了眼时间，起身，步履轻缓地朝她走来。 　　“一分五十八秒。”在把她拉进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他的嘴里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她一脸迷茫。 　　顾衍夕却没有解释，含着笑意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又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 　　“正好两分钟。” 　　直到第二天早上，向暖收拾客厅的啤酒罐，却在塑料袋里发现了某种她曾经用来整治顾衍夕却没有成功的药物的瞬间，她才明白，艾科原本是想对顾衍夕做什么。 　　哎！真可惜！ 　　不对，为什么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可惜？ 　　向暖得意地轻笑了几声，默默地把那东西装进了口袋里。说不定，啥时候就用到了呢。 　　 ☆、第五十章 　　经过一夜的辛勤奋斗，向暖第二天……果然没爬起来。 　　直到中午时分，一阵饭香将她从差点就要登基的女皇美梦中揪了出来。 　　昏昏欲睡中，她嗅了嗅味道，然后本能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揉着眼睛走到客厅，才发现他居然已经颇用心地出去买了午餐。 　　当然，如果他不是一个人大口独享，而是能顺口叫她一起吃的话，她也许会更感动一些。 　　“你要不要脸，居然不叫我。”向暖眯了眯眼睛，眼神里射出好几道光线。 　　“要吃还不快点。”他背对着卧室，丝毫没有回头。 　　“你敢不留给我你就死定了。”她撂下一句狠话，转头就冲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向暖洗漱完毕，穿着睡衣、带着一丝邪恶的笑意靠近食物。低头闻了闻，刚想呼出一口愉悦的气，却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从胃里升起。 　　愣了两秒，她捂着嘴巴，再次冲进了浴室。 　　顾衍夕拿着筷子的右手顿时一僵，皱着眉头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房间。 　　拍了怕她的后背，等到她的恶心感过去，他表情严肃地拿过一旁的毛巾替她擦了擦嘴巴。 　　“怎么了？” 　　“你买的什么啊？”向暖抚了抚胸口，终于感觉好受了些。 　　“海鲜粥啊，你不是喜欢嘛。” 　　“那我为什么……”向暖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愣了许久，终于还是顾衍夕先找回了理智。 　　“你……这个月来了吗？” 　　向暖脸一红，挠着后脑勺想了想：“好像没有……最近太忙了我忘记了。” 　　顾衍夕转头就走，从衣橱里随意扒拉了一套衣服递给了她：“穿上去医院。” 　　“哦。”向暖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带着一种“我是谁？我去哪儿？”的迷茫感到达医院，当浓重的药水味袭击嗅觉的那一刻，向暖突然心脏狂跳，紧张之后……便开始浮现一丝尴尬。 　　要是婚礼第二天就查出怀孕，那不就等于宣告天下：我们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经那啥啥了？？？ 　　虽然吧，这种事情在当今社会还是挺常见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丝尴尬的感觉。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向暖坐到了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女性一生对面。她双手磨搓着大腿，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 　　“恭喜，向小姐，您怀孕了。” 　　嗑噔一声，向暖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但是十几秒的呆滞过后，一股前所未有的荣誉感袭上心头。 　　如果嫁给他，像拿了诺贝尔□□的话，那么此刻，就像新年杀出重围，在两亿红包里抢到了一个亿。 　　轻轻地哽咽了一声，向暖看向他，拉了拉他的手，刚想说一些煽情的话来烘托一下气氛，却只听得他紧张地问：“医生，那孕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您太太目前还处于怀孕初期，孕吐情况比较明显，饮食上要注意，不要吃一些凉性……” 　　“我的意思是，那方面。” 　　向暖脸一红，拳头嘭地一声砸向他的胸口。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问题。”医生听到这问题，倒反而了然地笑了，“初期不太稳定，尽量还是……” 　　后面的话，向暖因为尴尬，基本上什么都没听到，倒是顾衍夕，一字一句都没落下。 　　所以在前三个月，顾衍夕一直十分地配合，只要她一句“孩子”，他就只能叹口气，认命地去浴室洗个冷水澡。所以一度给了向暖她才是一家之主的错觉。 　　然而到了后面几个月，故事显然就不向她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不行，对孩子不好，你去睡客房。”向暖一脸地刚正不阿、宁死不屈。 　　“什么？” 　　“我说，你去睡客房！” 　　顾衍夕缓了缓焦躁的心情，咧开嘴笑得很温柔：“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鬼才相信你这种流氓。” 　　顾衍夕眯了眯眼，沉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纸片。 　　“再问你一次，答不答应。” 　　“不……”话说道一半，双手叉腰的向暖看着被放到双眼前的小纸片，眼神一变，认命地吐出一个字：“嗯……” 　　太可怕了，她还以为当初那张“无条件说嗯”的纸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没想到他居然藏得好好的。 　　顾衍夕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炫耀性质地朝她瞥了一眼。 　　向暖不动声色地冷哼了一声，伸手道：“扶本宫到床上去。” 　　“啊！” 　　本宫还没当两秒，她就发现自己腾空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是在那段漫长的过程中，顾衍夕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当然，直到结束，他才问出了这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柜子看？” 　　“啊？没有啊，你想多了呵呵呵呵。” 　　向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邪恶的笑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次艾科带来但没用到的泻药，似乎还在柜子里，等待着它的主人…… 　　顾衍夕，你给我等着！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